韓問渠直接許以城池做據點,將百姓充作他們的奴仆。
對于這些將腦袋綁在腰上求活的人而言,這么大的好處,哪還有猶豫的道理?
只能說,韓問渠突然造反、秩序的崩亂,最苦的還是百姓。
跟著造反,做炮灰;不造反,做奴仆、被屠殺……在極端情況下,還有可能淪為口糧。
第二等,由專行不法的強武豪宗、在邊境做殺人買賣的游俠集團、掠漢胡兩家為生的馬匪強盜、各地郡兵組成。
第三等,各地衙役、大族族兵、主動加入叛軍的持刀強悍個體戶。
第四等,才是強行征來的兵員。
并州六郡,在籍漢民二百六十余萬,西原人與其他雜胡百余萬。
在方伯級強者韓問渠宣布手撕規則的那一刻,隱藏的種種矛盾,在同一時間炸開。
風起云涌!
無論是真心跟著韓造反,還是想打著韓的旗幟渾水摸魚,韓問渠一應照單全收!
具體多少叛軍,朝廷一時難以統計清楚,但韓問渠的口號很可怕——從者百萬!
——并州,太原以南,上黨郡。
上黨鄰河內,是并州最不邊的一個郡了。
但是多山多水,地形破碎,因此人口不多,也不甚富裕。
原并州別駕陸軒、秦度之侄秦升從太原南逃,最初駐兵于上黨最北邊的羊頭山,企圖在此構建防線,等待上黨營和秦度的支援。
然而,駐守當天,羊頭山后的涅縣城有人造反,于羊頭山后縱火。
陸軒秦升防線剛開始構建,突遭此襲,大亂而走。
帶著抵抗叛軍的大族部隊,退守襄恒城。
臘月十九,也就是周徹出發的同一天,韓雄、呂輕山、薛定帶領叛軍殺到襄恒城下,擁眾五萬余人,聲勢浩大。
一口氣將兒子和‘大將軍’‘驃騎將軍’都派了出來,可見韓問渠進取心之強。
韓問渠的想法很簡單,在朝廷平叛軍抵達之前,完全吞下整個并州!
拿下并州南大門的天井關,完成對河內的封閉,拒朝廷兵馬于關外。
當夜,激戰正烈,有人夜開城門,襄恒告破。
撤退途中,自小弓馬嫻熟的秦升難擋薛定,險些被他用畫戟活劈!
撇槍奔走后,又被呂輕山以箭貫腰,負傷臥馬。
陸軒帶著負傷的秦升和部隊一路南逃,抵達章梓城,被上黨營校劉梁接應入城,才算勉強安全。
“陸公!”
這名武人第一時間迎了上來,然而在看到陸軒身后大批人馬時,臉色頓時黯了下去。
陸軒帶來的人很多,足有兩萬余。
但這里面能打的人并不多,大族南走,難免拖老攜小。
其實,一起南奔的人數遠不止這些——足有十數萬之多。
沿途被叛軍追殺,或失散于途中,或喪身于刀劍下……
逃到此處,一個個面色凄苦,身上帶傷,又饑又疲。
陸軒見劉梁這般姿態,忍不住道:“我一書生未怕,劉校尉倒先生懼了么?”
“陸公誤會了。”劉梁苦笑,道:“某怕的不是叛軍,而是陸公帶來的這許多人。”
陸軒一驚:“劉校尉這是何意?”
“陸公不知,今日晨時,上黨太守張英造反,被某察覺。”劉梁嘆了一口氣。
當時,他急著回營召集人手,不曾想走漏了風聲。
張英有所防備,縱火而走——他燒毀了府庫存糧!
陸軒一聽,差點沒暈過去,而后撕聲大罵:“一郡之君,食大夏俸祿,得郡民擁戴,他怎敢如此!?”
“先前大案,還沒查到他頭上……看他今日動作,必然是有干系在的。”劉梁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