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叛黨,要么選擇現在死,要么暫時冒充抵抗派,事后清算再死。
——沁縣城、襄恒城,因此地已靠近太原了。
除了極少數天分超然者,幾乎沒有敗軍逃到此處,所以消息也最為蔭蔽。
但是耳聰目明的高層,還是從那些極少數逃回的人口中獲知了消息,而后:棄城北走!
此二城,不戰而復。
——涅縣城,是上黨往太原方向最后一座城。
出了涅縣再往北,便是羊頭山。
來此處的是丁斐,可此地距張梓已經很遠了。
在丁斐大軍趕到之前,有一人先抵此處——薛定。
薛定,并未和敗軍一同逃竄,而是獨行。
他認為,和敗軍同行目標太大,是極危險的。
文弱之人,才需兵馬傍身。
憑他的本事,在逃竄之時,兵馬只會成為其束縛。
他走馬至城下,并于此公開了身份。
城上守軍大驚:“將軍何以單騎到此?!”
薛定的身份,在整個叛軍序列當中,除太尉、大將軍外,當屬軍中第三。
這樣的人物,怎會光桿到這后方?
“前線軍敗,我被迫撤回。”
“爾等但見敗軍,可拒而不入,讓他們來前路羊頭山尋我便是。”
薛定如是道。
此言一出,城中嘩然,立時陷入了紛爭。
這些事情,薛定可管不著。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保全自己,而后是盡可能收攏力量。
韓問渠,能扶則扶。
若不能扶,他將再往大漠,逍遙自在。
公開身份,并留下這個消息后,他打馬繼續前行。
途中,他忍不住回頭:“為何不見老師?難道……”
羊頭山,屬上黨與太原之間的界山。
先前秦升、陸軒就是試圖防守此山,將叛軍封鎖在太原境內。
可惜失敗了,其一是因為此山對北不夠險峻,二則是遭后背出賣,最終大敗而走。
薛定換馬奔逃,一路未歇,到了此地,身子骨再硬,也難免疲困。
“到了山上,便安全了。”
羊頭山上,有晉王的左車騎將軍赤延陀領軍駐守。
敗訊還未傳至,這里遠談不上前線二字,因此防御松懈。
前行之間,蜿蜒山道上,忽見一人,跨馬背對自己,同樣手持一桿畫戟。
薛定愣了片刻:“前方是誰?”
那人回過頭,目有寒光:“師兄連我也不人得了么?”
“師弟!”
薛定恍然,而后大喜:“你終是想通了么?你是來接我的么?”
“你不喜韓公無妨,隨我同往大漠,憑你我兄弟的本事,馳騁疆外,誰能奈何?”
來人,正是王頡!
王頡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問道:“老師可在?”
“不在。”薛定嘆了一口氣,道:“我們敗了,敗在了六皇子手里。我一路北行,不敢有絲毫歇息,卻未見老師回來……”
“是嗎?”王頡蹙眉:“可惜了。”
可惜了?
有這樣悼念自己老師的嗎?
“可惜只剩你一人,沒能手刃那老賊!”
王頡頭一抬,眼中煞氣爆發。
手中畫戟一轉,倒映著一月寒光,落在薛定臉上。
薛定大驚:“師弟你這是什么話?”
“漢奸,當誅!”王頡如是道,催馬迫近。
薛定捏緊了戟桿,語速很急:“師弟!周徹以身入局,摧你王氏全族,害死王公!并州自上而下,人人皆為王氏不平。”
“他周氏棄你如敝履,你還要做他家的忠狗嗎!?”
“周氏,一姓之朝;并州,是整個人漢人的天下!”王頡冷笑:“漢奸的理由,說服不了我王氏!”
他沒有任何停留,胯下馬越來越快。
方天畫戟,也已抬起。
薛定大急。
可說什么都無用了,唯有抬戟迎接。
噗!
血光潑天。
薛定瞪圓了雙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