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的人不開口,他們根本不敢提,唯恐將六皇子拖下水來,引發不可承受的后果。
董然冷笑,指著賈道所在:“那便是六皇子的臣屬,他是什么態度,你還不懂嗎?”
賈道如若未聞,提杯飲茶。
紫鎮東頭也不轉,冷聲道:“我不信。”
“乳臭未干,竟敢在帥帳抗法,你膽子更大。”董然冷哼一聲:“念你年少有能,兼有守城之功,此刻謝罪,從太尉帥令,還能既往不咎。”
紫鎮東一眼掃過他與朱龍:“我從不向小人低頭,不管他是不是太尉。”
董然面色一變,喝道:“大膽!”
幾名武士會意,即刻動手。
砰!
紫鎮東沒有退縮,抬起一腳,將面前武士踹飛出去。
見此,董然忽露喜色,手往旁邊一伸。
一桿節杖,順勢遞入他手中。
其人揚節大呼:“帥帳動武,格殺勿論!”
“吾持節在此,速從吾令!”
嘩啦!
一時間,無論是守備武士,還是坐著與會的董問等武人,皆捉刀劍起身。
紫鎮東一步跨出,擋在陸軒等人身前:“任你理由找的再好,也改變不了你們濫用私權,脅殺、壓迫國家功臣的事實!”
“事實與否,你這小兒,說了還不算!”董然滿臉正色:“今日不斬你,不足以正我軍威!”
——嘩!
軍帳忽開,一道偉岸身姿立在那。
“軍威?你斬一個我看看。”
“殿下!”
帳中人神情俱變。
在座者無不起身。
縱是朱龍亦行禮。
端坐在那,始終抱著看戲姿態的楊棣一時慌張失措,跟著匆匆起身行禮。
周徹一身黃袍,立于帳門,威目掃入帳中:“誰要動私刑?”
“殿下。”
董然咬著牙頂了上去。
他年歲五十有余,可以說是歷經風霜。
但在這個方加冠的年輕人眼神下,就是覺得重壓在肩,抬頭都難。
“此人帥帳動武,我已請動節杖下令。”
“殿下之尊,我不敢犯。”
“只是節令在此,誰敢相忤?”
周徹望著他:“你抬節杖來壓我?”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董然知道退讓不得,手指著紫鎮東、林氏主所在:“此二人必須懲戒!”
“若我不準呢?”周徹問。
董然捏緊了節杖,瞬間提起一口氣來,喝道:“天子之節在此!”
“紫鎮東不過軍中武吏,林氏更是布衣,節令之下,皆可斬之!”
——噗通!
董然宣節皇威,帳中眾人不敢硬撐,下跪紛紛。
陸軒下跪垂首。
見紫鎮東還立著,猛地伸手扯了他一把:“犯人可,犯節萬萬不可!”
紫鎮東甩開甲衣,按住刀柄,不甘下跪。
即便是賈道,也跪的老老實實,一臉恭敬。
周徹身軀筆直,如松似竹,將手伸出、攤開:“拿來。”
嗯!?
帳中人俱驚。
難以置信的望著周徹。
董然心頭險些樂開了花:“殿下說什么?”
“我說,節杖拿來。”
“殿下胡語了!”朱龍立即道:“節天子所賜,唯君命可收節,您僭越了!”
陸軒猛地抬頭,滿臉驚色。
周徹身后,一人走出,手中持詔。
此人極年輕,開口先是自我介紹:“兵曹員外郎徐靜安,受皇令來此。”
“有詔!”
朱龍、董然俱是一驚,而后俯身下跪。
“詔曰:六皇子武略雄才,世所共睹,無需多添掣肘,今收回前將軍董然之節,由六皇子代為掌管,總南路軍權于一身!”
剛跪下的兩人,猛地抬起頭來。
周徹目視董然,再度重復:“拿來。”
董然怔怔然出神,心有不甘。
自出兵以來,軍中有朱龍、周徹這兩位大神在,他這節杖就沒拿出來使過。
今日初展威勢,還沒等使開呢,就要被沒收?
見董然不動,徐靜安喝道:“前將軍!你是要抗拒圣旨,強占節杖嗎?!”
“不敢!”
董然頭頂冒汗。
躬身行至周徹跟前,雙手將節杖奉上。
周徹伸手取了,將節順勢朝旁一指:“退到一旁去。”
董然心頭有怒,卻不敢忤逆,唯從命而行。
“都起來吧。”周徹又道。
帳中眾人,陸續起身。
幾個要拖拽紫鎮東、林氏主的武士,也連忙退到一旁。
周徹望著朱龍:“太尉要換下陸公?”
“并州刺史一職,具體由誰擔任,還需稟明朝廷。”朱龍先客氣了半句,接著又道:“然具體人選,楊公顯然比陸公更具資格。”
“依我朝慣例,凡出任刺史者,需做過郡守方可。”
“陸公雖有才能道德,但一直做的是郡州府吏,未受命官之身,不合要求。”
楊棣也適時站出:“見過六皇子殿下,我曾任……”
“我沒興趣知道你是什么來路,你也沒有在這里多言的資格。”
周徹直接打斷了他:“是慣例也好,或是太尉私心也罷,我只說一句話:我不同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