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再動手,便不能后撤,徹底摧毀敵人士氣后,趁機一鼓而下。”
恰這時,有一名軍醫走來,道:“王川醒來,說想見您一面。”
“帶路。”
周徹見到了王川。
這個勇跳山崖的勇士終是醒了。
巨大的撞擊使其內臟受創,無法愈合。
其他兩人,已在昨夜死去。
他企圖坐起,以至于連連吐血,血很濃,當中還混著許多碎塊。
“你躺著。”周徹道。
王川突然伸手,握緊了周徹的手,用力抬頭、張嘴:“殿下!”
“羊頭山,破否?”
沒等周徹回答,口中血如泉涌,周身一震,氣息斷絕。
他死了,但依舊死死睜著眼,滿懷惦念。
活到今日,全憑信念支撐,為的就是看到大軍邁過羊頭山。
周徹嘆氣,伸手撫過他的眼睛:“會的!一定會的!”
他命人取來紙筆,在王川身前寫下一封信,交到張伯玉手中:“讓人謄抄后,拋上山去。”
“我這就去辦!”
轟!
夜里,砲石再發。
朝廷砲車,比起之前,又添了!
“每天都在添砲,這個搞法遲早砲車比咱們人都多,每個人都能分到一塊砲石!”
“也不知他動用了多少人力。”
“看山下少說有十五六萬人,后面上黨、河內還會源源不斷差人來……”
“朝廷糧足,六皇子手段夠狠,我們不是對手的。”
“羊頭山遲早被攻破,只是時間問題。”
叛軍們躲在地洞內議論叫苦,卻驚訝的發現:砲只打了一輪!
摸不清周徹是什么套路,多數人依舊不敢出去。
赤延陀還是第一時間安排人手,去查看朝廷大軍是否攻山。
并無。
又等了一段時間,眾人依舊不見砲石打落,便壯著膽子陸續走出。
“阿哥!”
赤延菹狂奔過來,手里揣著一封信:“給!”
“哪來的?”
“山下拋上來的,遍地都是!”
赤延陀心中一動,見信如下:
“韓賊所為,諸位盡知。凡天下漢人,皆與韓氏不共。
自茲伊始,有阻吾前行者,皆罪同韓賊。待破此隘,片甲不留,族群盡戮,老幼無遺,縱爾桑梓之地,亦摧焚之!
今若退避,昨日之罪,無論輕重,自此盡銷!
今夜,書名于紙投之山下者;戰起,棄兵器于山、披甲袒左臂者,皆赦其罪。應我攻山之舉,刃向賊首及負隅頑抗者,皆記其功。
然,新至之軍,不在寬宥之列!”
覽畢,赤延陀嘆道:“此攻心之計!”
“阿哥,時不我待,速速決斷!”赤延菹道。
赤延陀徘徊一二,道:“軍中有不少漢人叛軍,是原先背叛朝廷被拿下后又被韓氏釋放的。”
“這些人兩次背叛周氏,一定沒有活路可言,他們不會投降。”
“再有,如鐵弗部王這些人,也不會輕易投降。”
“我要舉眾投降,隨時可能面臨被他們殺死的風險。”
“你且去外面,派人暗中盯著,看看有多少人投書山下。”
“再派一支人手,守著后山,看看有多少新添之軍退去。”
周徹在信的末尾用了離間之計,并且話語模棱兩可。
所謂新添之軍,是指今日之前新添的,還是今日之后呢?
關乎性命,很多人不敢賭的,提前竄走會是他們的唯一選。
凡在新添之列,還敢留下來的……不必說,自是不會投降的!
“好!”
赤延菹走了不久,先是有漢軍叛軍頭領尋來。
這些人,要么是此前被抓的官員,要么就是被抄家的大族。
不在這兩者之列的,那就是天生的反種,唯韓問渠馬首是鞍,不造反不舒服的。
他們拿出撿來的信件,道:“請將軍下令,便收軍中此書焚之。”
“好。”赤延陀點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