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快別傷心了,如今音音小姐身邊的丫鬟沒了,不若安排一個我們院子里的,總不好叫盛夫人那邊再使喚人過來。”
許嬤嬤素來是不編排主子的,所以這話說的倒也隱晦。
原本裴音想著,這件事情過后能把小六要到自己身邊來,可仔細想著,若是如今她去要人,又是從膳房要的,難免不會被人多想,覺得今天這一切是有貓膩的。
就算旁人不想,只怕盛鸞也不會沒有疑心——今兒個的事情讓她確認了,盛家這個被換掉的真千金不是個簡單的人。
她不得不謹慎一些。
祖母院子里的人雖然不能被自己支使去做些隱秘的事情,可也是能信任的,且過了明路,也不會被盛家那些人疑心。
“綠珠那丫鬟年紀正好,又是個機靈的,叫她過來服侍你,我也安心些,你且放心,她爹娘從前都是在我跟前服侍著的,后來年紀大了就去外頭管著莊子了,可以信得過。”
裴音笑著點了點頭,順從的依偎在祖母的懷里,體會到了難得的溫情。
只有在盛老夫人這兒,她才能有片刻的安寧,緊繃著的神經才能略微放松些許。
太累了。
她竟然覺得,面對盛家那一張張虛偽的臉,比在教坊司的時候還要累上些許。
因著擔心祖母的身子,裴音勸著老夫人回院子里休息了,今兒個畢竟折騰了一天,若是勞累了身子只怕又要病一場。
綠珠當天就來了雨瀟閣,和當初被分過來唉聲嘆氣不同,綠珠的臉上帶著笑意,手里捧著盛老夫人叫她一并帶過來的匣子,里頭裝著的都是些首飾頭面。
“老夫人說了,她如今手頭沒什么好東西了,就這些年輕時候戴過的首飾,叫小姐您不要嫌棄,左右先戴著,賞花宴的時候也好撐撐場面。”
看著綠珠拿進來的匣子,裴音有些沉默。
她并不是嫌棄祖母的東西寒磣,只不過她依稀記得,祖母出嫁時候的陪嫁頗為豐厚,可回來以后她瞧著祖母院子里的吃穿用度卻是遠遠不如她去教坊司之前了。
“綠珠,難為你來服侍我了,我知道你和我是一條心的,只為了祖母好。”
裴音拉著綠珠的手,臉上是毫不作假的真誠。
“祖母那兒可是有什么難處?我瞧著你這身襖子應該是老料子了,往常祖母不都是給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用新料子的么?”
一提到這兒,綠珠的臉上就帶著幾分不忿,到底年紀還小,不若許嬤嬤那般沉得住氣,被裴音幾句試探的話一問,就抖摟了個干凈。
當初盛老夫人一病不起,盛夫人掌家的時候連帶著將盛老夫人的嫁妝也一并管著了,雖說是盛老夫人的嫁妝,可老將軍一生清廉,家底本就不豐,全靠著老夫人的嫁妝維持著將軍府的體面富貴。
如今的盛將軍本事雖不如自己親爹,可也是要名聲臉面的人,自然也是兩袖清風,家底空空。
至于盛夫人秦淑玉的母家秦家,雖說是世家,可也不過是個文官,家中無人經商,沒有什么家底。
是以偌大將軍府,兩代人,都是靠著老夫人陪嫁過來的嫁妝養著。
如今整個府上最有進項的鋪子也是這嫁妝里頭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