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只有這樣才能解釋清楚我的特殊性,為何我爸他會說我是缺一門里請出來的人。
可是我在問完之后我爸的表情忽然變的凝重了起來,甚至有些許失魂落魄的感覺,他似乎是陷入了一個不堪回首的過往一樣,他倒滿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后嘆了口氣道:“有些話我還是慢慢跟你說吧。”
看著我爸的樣子我意識到事情可能沒有那么簡單,我便點了點頭道:“好。”
我爸卻在這個時候愣愣的看著窗戶的方向道:“我如果知道事情是這樣,我一輩子都不會做出這件事來。”
——在當年郭家的氣運錦鯉放置在陰木上的青銅棺材之后,郭家便承接了那極地的氣運,按照最開始的計劃承接這個氣運的人是我爺爺郭登科,那時候他雖然年輕卻已然有了宗師氣象,然而卻并不能成行,極地是一個極為特殊的存在,我爺爺郭登科被這一股氣運壓的生了一場重病差點死掉,而之后做嘗試的則是我大爺爺郭平安,他身有佛門龍象之力半步成佛,然而哪怕是郭平安也無法駕馭這股特殊而又強悍的氣機。
這讓眾人都束手無策甚至可以說是驚恐,因為風水學上一直有一種說法,就是福德兼備,當一個人的福氣也就是命格無法承受風水氣運的時候,甚至會出現反噬的效果,打個比方來說,一個人生來命比紙薄,結果先人卻葬在了乘龍之地,因為這個人的命無法承受祖蔭風水,就會被這股氣給壓死。所以風水先生在堪點龍脈的時候除了觀氣理地之外還要堪點命格,在往簡單點說就是有多大的屁股穿多大的褲衩,步子邁的大了容易扯到蛋。
大家想必都聽過類似的故事,就是某個風水先生在給某家堪點了風水龍地之后會囑托主家,多做善事,行善積德累積福報,在多少代之后便會出一個響當當的大人物,這也算是一種風水玄機,其中之玄妙復雜在此就不多做累贅。
顯而易見,郭家的兩個人郭登科和郭平安都無法承受這極地氣運,那郭家便會遭了這極地氣運的反噬,這件辛苦計劃出來的事情可能最后偷雞不成蝕把米,而這時候一個人的出現幫郭家指了一條明路,這個人大家對他相對來說也是非常的熟悉,他就是魯班教君子堂的風滿樓。
風滿樓不是魯班教最厲害的宗師,但是絕對是魯班教最為博學之人,他給我爺爺提議魯班門而非魯班教有一個劉家,秉傳魯班古法,正因為傳承的是魯班古法所以一直獨立于魯班教之外,這種守舊的家族宗門一般都會有一種獨特的優越感,他們看不上學新法的魯班教,認為這是在褻瀆祖師爺,因此跟魯班教極少打交道,魯班教也不知道江南有個木匠劉這樣的家門存在,恰巧風滿樓與這木匠劉家有著一些淵源,便寫了一封推薦信交給了我爸,讓我爸帶著信前往江南水鄉尋找這個傳承古魯班法的木匠劉。
木匠劉的當班師傅劉修文大掌柜是個不茍言笑的人,哪怕是有風滿樓親筆寫的推薦信,劉修文掌柜的也沒有立馬把我爸收在門下,只是暫時同意我爸在劉家做工,做工的目的就是接觸木匠活兒,當時算是心高氣傲的我爸自然不太愿意一直做小工,但是苦于有家族任務在身只得答應,在這期間我爸沒有機會接觸古魯班法,只是在劉家做一些普通的木匠活計,而就是在這個期間我爸認識了劉秀文大掌柜的獨女劉丁香。
不同于劉修文大掌柜的不茍言笑,這個叫丁香的女孩兒十分的活潑開朗,師兄弟們都非常喜歡這個活潑可愛的丫頭,我爸當時也才十五六歲的情竇初開的年紀,雖然身上有肩負家族的重擔但畢竟是孩子心性,也會是不是看著劉丁香笑起來的兩個酒窩愣愣出神,我爸他們幾兄弟都繼承了我爺爺修長挺拔的身材俊朗的外表,我爸當時個頭已經長成,青澀之中還透漏著些許的成熟,成熟之內也包裹著青澀,再加上他明顯跟家里其他做工的人不同的氣質,很快也吸引了劉丁香的注意。
情竇初開的年紀互相傾慕,特別是在那個特別淳樸而單純的年代,這其實是挺甜的一件事,劉丁香明里暗里總是護著我爸就差張口表達心意,當時家中的很多很多人都知道這個小丫頭對家里的小工郭經綸有所好感,可是我爸卻跟木頭一樣無法領會,并非是我爸不喜歡劉丁香,而是他知道他來劉家的目的并不單純,他更沒有辦法左右自己的未來,郭家幾兄弟的命運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被安排好,作為郭家的長子他身上更是肩負著重大的擔子,兒女情長的事情他談不起,更不敢談。
有些東西特別是感情越逃避往往越洶涌,終于有一天氣鼓鼓的大小姐劉丁香堵住了一直有心躲避的我爸,小丫頭拿著一塊榆木疙瘩使勁兒的用小刀砍,一邊砍一邊罵榆木腦袋不開竅,我爸只能繼續裝傻充愣,眼見著我爸繼續不解風情,直接把劉大小姐氣哭了起來,師兄弟們聞到哭聲圍了過來,小丫頭興趣是害羞亦或者是傷心哭的更加大聲,在師兄弟們調侃加指責聲中看著那哭成淚人的小丫頭,我爸沖動起來拉住六大小姐的手跑出了院子,此次雖然什么都沒有說,但是因為牽了手兩人之間的窗戶紙便算是彼此打破,此后的時光兩個半大的孩子算是過的都十分快樂,足跡遍布在江南水鄉的各個角落。
很快,一年的時間過去了,這一年其實劉修文一直考量的是我爸的人品,這是魯班門入門的最緊要因素,對于自己家丫頭和我爸之間的事情劉修文倒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雖然我爸來劉家的目的是修行古魯班法,而這注定斷了后世的香火傳承,如果劉丁香跟我爸在一起了以后也注定會沒有子嗣,但是劉家其實并不看重這些,木匠劉共分四支其實是算是香火鼎盛的也不擔心這方面的傳承,也正因為要傳承古魯班法而對這方面并不重視,這在那個年代是十分罕見的。
在這一天的夜里,劉修文把我爸單獨的叫了出去,其他的師兄弟們都在熟睡,我爸難掩內心的激動,他知道今天晚上便是古魯班門的傳法時間,這是他來木匠劉家的目的使然,果不其然,劉修文大掌柜的帶著我爸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他點上了香火供奉了祖師爺神像之后對我爸說道:“雖然有風堂主的舉薦,卻仍舊要考量你一年的人品,我看你性格沉穩內斂又無甚壞心思,算是通過了考驗,風堂主在信里講明白了,想必你已經知道本門魯班法之事,祖師爺賞你一口飯吃,卻要斷了你一門傳承,你得了此法,用了斷子絕孫,不用亦然斷子絕孫,你可愿意?”
我爸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愿意。”
劉掌柜的點頭道:“那我便開傳你法,魯班之法一百零八,我只講一遍,記多少得多少都是你的造化,在我講完之后我會問你一句你身后可有人,你回頭望一眼,不管你看到什么你都只能回答一句話,身后無人,你若是說一聲身后有人,身后停經的人便會奪了你的命。你可記清楚了。”
我爸對此心知肚明,此刻他的心臟狂跳不止,但是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大掌柜的。”
劉掌柜的道:“從今往后,你要叫師父了。”
我爸立馬跪地磕頭叫了一聲師父,而后劉掌柜的清了清嗓,開始講經,所講之經皆是魯班古經之內的不傳秘法,在講完經之后,劉掌柜的忽然大喝一聲問道:“郭經綸,你看你身后有人么?”
說到這里的時候,我爸整個人都哆嗦了起來,他再次的端起酒喝了下去,而我的心也跟著跳到了嗓子眼兒的位置,只聽他道:“我當時回頭看了一眼,并沒有看到什么停經的百鬼,只是看到一個壇子,在壇子里面探出了一個小小的腦袋出來,一雙小眼睛愣愣出神的看著我,我立馬回頭對著劉修文大掌柜的說了一句話。”
“什么話?”我追問道。
“我說我身后有一尊神。”我爸道。
“什么!”我驚呼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