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時年輕,性情不穩,酒醉后與左相幼子比拳腳功夫,卻沒收住力,一拳打在他心門上,致使他回家躺了三日便死了。
雖是誤殺,又在比武場上,可他還是親自登門負荊請罪。
左相表面上說不怪他,說那都是個人的命,可暗地里卻給予他最瘋狂的報復。
先是他母親和夫人上山禮佛時馬車翻了車,導致他老母親當場摔死,后來他長子又在軍中故意被人設計犯了軍規,被抓進了大牢中。
這些還不算完,左相竟動了殺他滿門的心思,那夜幾十個殺手入他家宅時,若不是皇后娘娘的人及時出手相救,他現在怕是只剩下孤家寡人了。
直到如今他仍記得自己去道謝時,皇后娘娘說的一句話:
“本宮就三皇子一個孩子,你若真有心報恩,便報在他身上吧!”
如今端王殿下差人送過來的信物還在他桌上,這讓他一下便陷入兩難之地。
放,是不忠君,不放,是不忠義,他該如何選?
又有人進來報道:
“大人,安王殿下的親衛已到了城外,殿下讓您速速開城門相迎。”
周昌一聽忙斂了心緒,急急帶人去迎了。
李予懷向來排場大,明知皇上派他來此是急事,還前前后后帶了一整支親衛軍。
因安王殿下怕熱,這一路都有前衛隊去臨近城池給他備冷水鎮著的瓜果,導致這一路慢上不少。
若不是林眠他們不敢走大路,等他到時,怕連片衣角也看不到。
李予懷下了馬車,身邊伺候的人趕緊在他頭上撐了遮陽的傘,周昌趕緊帶著并州城一眾官員跪地叩頭道:
“臣等恭迎殿下!”
按說這周昌是老臣,所處的位置又舉足輕重,樂萱帝之所以讓李予懷來,攔截林眠等人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想讓李予懷能拉攏此人,以后也好為他所用。
誰知這蠢貨竟完全不明白他父皇的用意。
他一邊嫌棄的走在城門外的土路上,一邊沖仍跪在地上的周昌抱怨道:
“周大人,你明知道本王今日會來,這城門前的土路為何不提前翻修一下,你可知本王腳上這雙鞋有多貴?”
被安王殿下嫌棄的土路此時還跪著一群人呢,他不先讓人家起來,倒先心疼起自己那雙鞋來,這種輕慢的態度,莫說周昌,連其他并州城的大人們臉上都有些掛不住。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他們突然記起上次端王殿下來,身邊只帶了兩個貼身侍衛,且之前也沒讓任何人候在城外相迎,是他們自己得信后跑來迎的。
端王殿下可沒嫌這城門外的土路不好走,見他們跪在城外,還疾步走過來一一親扶了,他當時說的是:
“諸位大人日夜守在我北齊的脊梁處著實辛苦,本王年輕,怎敢勞各位將軍親來城門迎我!”
李予懷進城后,無需相讓直接便坐在了主位上。
他拿起桌上的蘋果咬了一口又吐了出來,周昌一見忙讓人撤了又換了新的。
安王殿下不耐煩的說道:
“我說老周,你也別忙了,本王來你這可不是為了吃這破蘋果的,說說吧,人要怎么抓?”
周大人如今年齡都快半百了,卻被這么一個黃口小兒輕慢的喚做老周,聽起那是要多不順耳就有多不順耳!
不過介于安王殿下這態度,之前不知道的那道難題他卻有了解決辦法,既然他這么能干,那就讓他一人折騰去吧,索性他便撒了手,他能抓到那是他的本事,若抓不到也和他沒有關系。
想到這他上前一步躬身說道:
“殿下,您看這人要怎么抓?”
李予懷一聽直接就火了!
他氣憤的說道:
“是你守這并州城還是本王守這并州城?”
周昌又是一抱拳恭順說道:
“自是老臣守這并州城!”
“那你還問本王?”
周昌半弓著身子說道:
“若殿下問老臣,那老臣覺得最穩妥的方式就是封城十日,若是并州城內封了,無論我們留沒留下嘉寧郡主,平西王都不敢輕舉妄動。”
“那十日后呢?”
“十日后我北齊大軍便可壓到涼州邊境,到時候除非嘉寧郡主能生出羽翼,否則她休想再進涼州城,她乃平西王獨女,只要她一日回不到涼州,平西王便一日不敢妄動。”
這法子雖沒什么新意,但其實最為穩妥,實屬計中上策,可李予懷聽后卻不屑的冷笑一聲。
“若是本王沒來你想等便也等了,可如今本王已來到這并州城,不過要抓住一個小女子,還要等十日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周昌就等著他這句話呢!
他更加恭順的問道:
“那殿下的意思是?”
“本王的意思便是直接派人出城找,他們那么多人,還能遁地飛天不成?”
出城找?
周昌都懷疑李予懷脖子上頂的是不是腦袋,這并州城外百里內都是山林,莫說他們只有二十幾人,就算是有幾百人,若是散開找起來那也是大海撈針。
此時林眠一行正在進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