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兒!\"朱元璋突然發出野獸般的哀嚎,老皇帝獨目流出的血淚在臉上結成冰晶。
他枯瘦的手掌按在朱標逐漸僵硬的脊背上,龍袍廣袖掃過之處,《皇明祖訓》的書頁無風自動,露出夾層中半封泛黃信箋——火漆印痕分明是燕王府的獨門紋樣。
朱棣瞳孔驟縮。
五日前快馬送進王府的密函,此刻正靜靜躺在北平鎮守使的棺槨里。
那棺木用的遼東鐵樺木,還是他親自從居庸關外的黑市購得...
\"陛下!
地宮...地宮涌出血泉了!\"渾身濕透的傳令官撞開殿門,鑲鐵軍靴在血泊中踏出詭異的卍字紋。
他手中斷裂的令旗尖端,赫然挑著半塊孝陵衛的腰牌。
朱棣認得那腰牌上的刀痕——正是三日前他在校場斬落朱允炆佩玉時,劍氣余波留下的印記。
劉伯溫突然踉蹌著撞向青銅冰鑒,蒼老手掌按在染血的九邊布防圖上。
當他的掌心與山海關位置重疊時,藻井星圖中的紫微垣突然迸出刺目金光。
二十八宿星官的眼窩處齊刷刷滲出黑血,在漢白玉地面匯成蜿蜒的黃河故道圖形。
朱棣腕間的\"靖\"字血紋就在這時突然游動起來,順著劍柄爬上劍刃。
他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混著雨腥氣在殿中炸開:\"臣弟...謹遵太子教令。\"話音未落,佩劍突然自發錚鳴,劍鞘上盤踞的睚眥獸首竟咬碎了東珠殘片。
殿外驚雷恰在此時炸響,百年楠木殿門在電光中轟然洞開。
裹著冰碴的穿堂風撕碎了滿室藥霧,將《皇明祖訓》的書頁瘋狂翻動至末章。
最后一頁空白處,赫然顯現出血繪的塞北輿圖,居庸關位置釘著半截桃木劍——與劉伯溫發髻上斷裂的那柄正好吻合。
驚雷在藻井深處炸響的剎那,青銅冰鑒里蟄伏的寒氣驟然化作白蟒。
朱棣腕間游動的\"靖\"字血紋突然繃直如弦,劍鋒所指處,二十八宿星官滲出的黑血竟逆著地縫倒流回金磚縫隙。
\"護駕!\"李景隆的嘶吼被冰碴割得七零八落。
他撲向御案時撞翻了鎏金燭臺,滾燙的蠟油潑在《皇明祖訓》末章,塞北輿圖上釘著的桃木斷劍突然騰起青煙。
劉伯溫踉蹌著要去抓那截發髻上的斷劍,卻見朱元璋的龍紋皂靴已經碾碎滿地冰晶。
\"都給咱站定!\"老皇爺的吼聲帶著孝陵衛操練時的金戈之氣。
朱允炆胸前的黥紋突然滲出朱砂,順著素白中衣蜿蜒成太祖手書的\"削藩\"二字。
他跪行著要去捧祖訓,指尖卻被輿圖上未干的蠟油燙出焦痕。
殿門洞開的瞬間,百丈外的奉天殿脊獸齊齊發出哀鳴。
徐妙云翟衣上繡著的九翟銜珠紋在電光中翻涌如浪,她懷中的永安郡主突然驚醒,琉璃似的眸子映著藻井里游走的紫微星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