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鞘螭吻的灼熱順著掌心直竄心脈,朱允炆指尖輕顫間,劉伯溫已然踏上玉階。
老臣鶴氅沾著夜露,腰間綴滿銅鈴的星宿帶叮當作響,竟將地上冰晶震出細密裂紋。
"此劍當懸于太廟三日。
"劉伯溫枯瘦手指虛按劍鞘,玄鐵竟發出龍吟般的顫鳴,
"龍睛用的是漠北玄晶,最忌與遼東玉磬共處一室。
"
朱允炆解劍時,袞服十二章紋忽明忽暗。
當他摩挲到劍格處凹陷的龍睛時,冰裂紋里滲出暗紅細沙——這分明是五年前燕王進獻的漠北血玉。
遠處奉先殿傳來三聲鴉啼,檐角蹲獸的影子在漢白玉地面拉長成張牙舞爪的形態。
"當年太祖熔煉玄晶時,可說過什么?
"年輕皇帝將劍穗纏在蟠龍柱上,金線在琉璃宮燈下泛著冷光。
劍身離手的剎那,袞服山紋驟然平復,仿佛燕山余脈重歸沉寂。
劉伯溫尚未答話,天際驚雷炸響。
宮門方向傳來鐵甲錚鳴,關寧鐵騎特有的三眼銃破風聲撕開雨幕。
藍玉蟒袍下擺卷著硝煙闖入殿前廣場,身后親衛高舉的火把照亮金水河,水面倒影里竟有七顆星辰連成槍戟之形。
"臣請陛下賜虎符!
"藍玉單膝砸在冰晶八卦陣上,乾位裂痕應聲蔓延至巽宮。
他懷中《藩王輿圖》嘩啦展開,燕山防線朱砂標記正緩緩滲向居庸關,
"昨夜太原八百里加急,代王三衛兵馬已換上白羊皮鞘——那可是燕北騎兵的制式!
"
孝陵享殿內,朱元璋指尖懸在畫像中馬皇后的云紋袖口。
松煙墨在宣紙上暈開第三重衣褶時,炭盆突然爆出青紫色火星。
半卷焦黃的永樂五年《科舉名錄》在灰燼中翹起邊角,
"朱棣
"二字旁新添的朱批
"類朕
"正在火光里流淌。
"當年你縫的袞服,允炆穿著顯大。
"老皇帝將筆尖浸入冰裂紋瓷盞,濃墨觸到雪水竟浮起細密血絲。
畫像中人的眉眼忽被穿堂風掀起一角,露出底下層層覆蓋的十三道廢稿——最里層竟是馬皇后臨終前攥著的北疆布防圖。
炭盆青焰驟然竄高,將享殿梁柱照得如同透明。
朱元璋猛然回頭,恍惚見馬皇后常坐的紫檀圈椅上凝著霜花,那聲跨越二十載光陰的
"重八
"裹著居庸關外的雪粒,輕輕落在硯臺未干的
"削藩策
"奏章上。
奉天殿前,藍玉佩刀已出鞘三寸。
關寧鐵騎的玄色令旗在狂風中獵獵作響,旗面北斗七星竟與金水河倒影嚴絲合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