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樹擦了擦臉上的灰土,看看小胡子一塵不染的麻布披風,欣慰地笑笑。
此時,小胡子半垂下的眼簾里,眼珠一動,鄙夷地撇了撇嘴。
老楊樹不以為忤,笑的更開心了。
王正搖搖頭,自己也尋了個地方坐下歇息,突然感覺眼前有些明亮。
抬頭看去,霧氣稀薄了許多,天空中再次出現了一團亮光,正是久違了的太陽。
老楊樹也長出一口氣,手一松,丟掉了鐵棒。
霧氣消退得極快,王正剛坐了一陣兒,就能夠看出二十多步遠了,再過一會兒,海邊的兩個鐵架子也隱約可見。
綠色的荒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披麻軍和怪物的尸體。
三三兩兩的披麻軍士兵搖搖晃晃地走來,老楊樹也喊起來小胡子和王正,所有活著的人,都來到了海邊鐵架子附近。
王正這才知道,平時不起眼的地窨子里,竟然零零散散地住了這么些人。
能夠活到現在的,大多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了,也可能這次敵人數量少,所以士兵并沒有折損幾個。
此時,遠處跑來兩個人,很快就站在隊伍的前頭。次二人身穿牛皮護甲,應該是后方隊正的護衛。
這二人沒有多說話,立即開始清點每個隊伙折損的人手。王正也沒閑著。他目光迅速搜索,很快就鎖定在一個黑大個,正是早晨陷害小胡子的黑石。
沿著黑石所在的隊伍看去,隊伍盡頭,站著一個三十多歲的人。
那人也是披著麻布,但卻與身邊邋遢骯臟的隊友不同。他里面一件整潔的布袍,頭發整齊地扎了個牛心髻,三綹長髯垂在胸口。雖然身高比王正矮上一個頭,但整個人顯得精神非凡。
正是乙伙的伙長,他們口中的“道長”。
護衛清點完畢人手,又從身上拿出一只牛皮袋子,走到每個隊伙面前。
披著麻布的人,紛紛從腰胯旁解下鐵盒子,把里面的眼耳鼻口等零零碎碎的東西丟進袋子。
兩位甲士分工配合默契,一人收集東西,一人用紙筆記錄。
收集完畢,二人拎著袋子,遠遠又跑回遠處。
此時,每個伙長一聲令下,人們都找到自己的隊伙,分別散開。
王正見隊伍沒有散開,趕緊跟住老楊樹。
每個隊伙的人,全都分散到曠野之中,開始清理打掃現場。
老楊樹幾個人正好來到剛才殺死觸手怪物的地方,王正用鐵锏挑了一下尸體上的傷口,“老楊樹,想不到你竟然還會道法,剛才那道紙符,當真厲害!”
“我哪里會什么道法。”老楊樹搖搖頭,“我要是那么厲害,還在這里混個什么勁兒。”
“那你的紙符……”
老楊樹摸出兜里的玄幣,“一道烈焰符,得用一枚玄幣來換。”
王正記得,那種“乾元重寶背東國”的銅幣,是渤海國制造的。
“這玄幣,與一般的東國幣一樣,也是渤海國制造的?”
“這東西可比東國幣值錢多了,對于有用的人來說,比同等大小的金子都值錢!”老楊樹小心地收起銅幣,“這是三玄宗的人,委托渤海國鑄造的,而且只造了這么一批。”
“當然,這東西值錢,不在于它的數量多少。”老楊樹神秘兮兮地說道,“關鍵,在于它可以買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