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綿綿,猶如絲線。
風中,諸多黃紫道袍道人踏著黃昏夜色而來,眼睛望著地面的倒了一地的祖師爺牌位,臉色無不動容。
“這到底怎么回事?”
一位仙風道骨的道人怒目掃視。
身邊有龍虎山道人精通陰陽讖緯道門方術,許多當場掐指測算,立刻在臉上涌現出心悸感,“算不出來,好像山崩地裂,看來有人動搖龍虎山氣運。”
“天下我們龍虎山算不出來的人極少,可恰恰那幾位都有有資格與我們較量一番。”
一個老叟模樣道人說道,瞬間場上道士面色大變,聯系當下離陽的風云局勢,已經不難猜了。
事實果然如所料想,離陽氣數斬去五成,離陽皇帝身死的消息轟動天下。
風雨欲來!
龍虎山掌教趙丹霞臉色復雜,目色幽幽嘆道:“真沒想到他竟然做成了。”
“當初我們龍虎山謀他功法,卻被他出劍反壓一頭,哪怕那位出手了,還是被他輕易逃了出去,他與我們龍虎山的過節恩怨不淺啊。”
“他自軒轅世家起發,奪江南,武當,兩禪寺儒釋道三教氣運,卻沒動我們龍虎山,原以為畏懼我們龍虎山勢大,沒想到是到最后算總賬,該來的還是躲不掉,各位各抒己見,想想辦法吧。”
當下立時有道人七嘴八舌討論起來,有畏懼陳俊先前彪悍戰績者,選擇主動服軟認輸,割讓利益分出氣運,也有決定手下見真章的,極少想趁陳俊受傷之際,派出強手襲殺,但剛提出,馬上就被絕大部分人給否掉。
離陽又不是沒有這么做過,照樣沒用。龍虎山勢力再大,還是只能依靠在離陽大樹之下。
而就在龍虎山討論激烈時,江東徽山,一個白衣瘦削的中年儒生迎風佇立,身旁手牽著一位身子裹著貂裘衣的美婦人。
沒過多久,牯牛大崗的牌坊下緩緩走來三人。
一白,一紫,還有破爛的雜衣。
“一別兩年多,陳先生風采如故。”
中年儒生淡淡行了一禮,身邊的美婦眼睛卻停留在紫衣女子身上不放,兩三年間陳俊經歷的故事,放在江湖都是闖龍潭虎穴的傳奇,可在父母心中受的糟心罪,每時每刻心驚肉跳。
溫華眼睛四處打量,向來窮慣了游俠青年跟在先生身邊沒享受窮奢極欲,至多就是不餓著,為數不多大開眼界的機會,還是自己在進入吳家劍冢牌坊時,那一刻江湖豪門大氣魄撲面而來,嚇得他哆嗦,好在后面他也扳回了面子,狠狠在吳家人人引以為傲的劍山之巔撒了一泡尿,驚呆了許多人。
來之前溫華就打聽了軒轅青鋒的家世,驚喜的睡不著覺,現在站在牌坊下看,軒轅世家雖無吳家劍道底蘊雄厚,可在壯麗華美要遠遠勝之,作為軒轅青鋒的師弟,他心里暗爽,這是不是有他一份呢。
“敬城先生會怪我這一路所為,乃至對離陽的做法。”
陳俊看看軒轅敬城,又見其妻子臉上紅潤光澤的肌膚,心中一笑。
軒轅敬城搖搖頭:“敬城是對先生部分做法不能理解,但天下非離陽家天下,而是天下萬民天下,敬城也不是抱著書本的腐儒。”
定下基調,軒轅敬城引三人上山。
這一次上山,徽山的風景依舊美麗動人,居住在周邊的軒轅家族許多人臉上不少洋溢笑容,少了練武的刀兵與呼喝聲,多了童子朗朗讀書聲。
美婦人拉著女兒傾訴這兩年的問候思念,軒轅青鋒回答不多,但心情異常放松。
在徽山的兩三日間,溫華過上了渴望的地主生活,吃喝不愁,陳俊很快見到了從龍虎山派遣來的使者。
“龍虎山派你上來,打的好算盤。”
來的是個邋遢老道,龍虎山四大天師之一的趙希摶,身邊還跟著一個面黃肌瘦的青年,是他寶貝徒弟,也是徐鳳年弟弟徐龍象。
邋遢老道自曝其短,搖頭笑道:“這不是逼不得已嘛,陳先生收了徐鳳年那個混世魔王當徒弟,老道又收了他弟弟當徒弟,勉強還能扯上關系不是?”
陳俊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