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座城市的古老機關被激活了,我和葉勝差一點沒能出來,是鑰匙救了我們,曼斯教授用他的方式來給我們引路,一路向下,最終走出了青銅城,當我們浮出水面的時候氧氣還剩下最后三分鐘。”酒德亞紀穿著寬松的工裝褲和白體恤,戴著黑色棒球帽,右手握著一支瓦格良,風從水面吹來,吹起她的額發,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唯恐驚醒沉睡的亡魂,
“我們在那些機關保護的空間探索并留下影像,校董會判斷青銅城里還藏著很有價值的東西,比如龍族諸王共治時代的煉金造物或者傳奇般的文獻。”酒德亞紀坐在艦橋的最高處,雙膝彎曲,眼睛微瞇,眺望遠處的水面。
這里是長江三峽水庫,古時的“夔門”。
兩側高峻峭壁好似佇立而緊湊的巨人,在水面投下巨大的影子。
往后看的最窄處河寬只有百余米,滔滔大江都束成一條溝壑,而通過的流量多達每秒六萬立方米。杜甫寫過“眾水會涪萬,瞿塘爭一門”這種好詩,用一個“爭”字,活畫出夔門的赫赫水勢。
若是有人落下,大概立刻就會消失在激流之中。
“你們是否在那下面遇見了某些危險的生物,或者你們是否驚醒了沉睡在青銅城里某些有生命的東西?”路明非小心翼翼地提問。
活生生的次代種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并被獵殺過了,上一次復數位出現次代種還是1900年8月,據被封存的資料來看,當時有數量龐大的死侍和純血龍類跟隨疑似天空與風之王襲擊卡塞爾莊園,導致那一代密黨損失慘重并幾乎使獅心會覆沒的夏之哀悼事件便最終發生在那個時間節點。
所以即便已經是重來一次的人,路明非還是不由變得有些小心翼翼。
孵化出巨大龍軀的巨型種在戰斗中能表現出來的張力遠不是人類形態或者小型種的純血龍類可以比擬,這些被上天眷顧的生靈全身都充斥著暴力的美感,令人望一眼便生出頂禮膜拜的沖動。
酒德亞紀以驚恐的目光去凝視路明非的眼睛。
此時諾諾在她的身邊幽幽開口,“通俗來說,龍,你們在下面是否見到了龍?”
那個古奧的名詞被念頌出口,酒德亞紀只覺得風都停滯了,整個世界變得寂靜無聲,只剩下至今依舊會回響在靈魂深處的詭異笑聲。
那笑聲是水下的夢魘,她和葉勝自青銅城中脫出的時候,驀然回首間,赫然見到如魚、如蛇的巨大生靈,還有那汽燈般高亮的黃金色瞳孔,在深淵中若隱若現。
“我不確定那是不是龍,我們沒有證據。”酒德亞紀蜷縮起來,她抱緊了自己。
“為什么?”諾諾詢問,她在上一段時空曾參與過青銅計劃,是屠戮龍王諾頓的執刀人之一,但只在瞬間直面君主,甚至連龍侍的巨大龍軀都沒有能夠窺見全貌,對整個事件的具體情況也知之甚少。
酒德亞紀抬眼看向諾諾,她的眼神幽幽,聲音也幽幽,“他……在笑。”
一瞬間,諾諾只覺得好似浸入一月的冰泉,寒意從內向外籠罩了她的全部身軀。
——
“你們覺得亞紀的說法準確嗎?”曼斯教授緩緩地點燃一卷煙絲,他的半張臉藏在艦橋的陰影里,紅色的光點徐徐燃燒,升騰的煙霧把他的眼睛也藏了進去。
“我不發表評論,作為一個還沒有接受過學院系統訓練和基礎培訓的新生,我還沒有接觸過所謂的純血龍類。”路明非拉低了自己的帽檐,他似乎是在凝視曼斯教授不被看見的雙眸,實際上在眺望遠方水面的小洲。
“甚至直到現在,我依舊懷疑龍這種東西是否真的存在。”他說。某種意義上來說,路明非和耶夢加得真的很像,他們都是天選的演員,夏彌能在龍王里拿金像獎,路明非也能在混血種里扮演各種角色。
他們真是天生的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