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彌和她那些連腦子里都充滿了肌肉的同族不同,她是最聰明的君王,學習能力也很強大,所以總能在蘇醒的最初階段藏在人類之中恢復力量。
可是當路明非遭遇奧丁的伏擊腹背受敵時,巨大的憤怒便像是潮水沖垮堤壩那樣幾乎摧毀夏彌的理智。她甚至不惜在楚子航的面前展現出龍王級別的力量來,只想確認那個人還好好的。
小師妹的愛就是這么簡單粗暴,誰動她的男人她就弄死誰,就算是奧丁這種東西也不行。
因為她是棄族的一員,她和所有的王一樣孤獨,少有知曉愛是何物的瞬間。
棄族的命運就是在王座上依偎著承受一千年的孤獨,被殺死后又在幻夢中承受一千年的黑暗。
他們感受不到溫暖,也不知道存在的意義,活著的時候渴望死去,死去之后又憧憬活著。
每一個龍王都是如此矛盾的個體,而久遠的年代之前,至尊、至偉、至力的尼德霍格在創造耶夢加得的時候又為她留下了最敏感的靈魂,她對孤獨與黑暗的感觸更深,所以也更熱衷于通過對人類的模仿與接觸。
夏彌是那么悲哀的孩子,在黑暗中,孤獨氤氳著化作難以摧殘的鎖鏈,要將她拉入深不見底的溝壑。那里是名為地獄的深淵,墮入其中的龍就成了嗜血殘暴的野獸。
可又一個千年結束了,無止境的黑暗裂開蛛網般的紋路,那些紋路里流淌出燭火般溫暖的光,新的一千年里迎接耶夢加得的并非是亙古不變的孤獨,而是一個發誓要始終站在她身邊的、不那么愛笑的男孩。
夏彌仍然記得他們的初識,那是某個至今仍在回憶中熠熠生輝的夏日,那時候她還迷茫又懵懂地活在世界的夾縫里,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人還是龍——
小小的女孩踮起腳尖把自己的臉印在球場的鐵柵欄上往里面張望,可以看到高年級的男生們揮汗如雨,每當有一個漂亮的投球,旁邊的女生們就大聲尖叫。
對那天的記憶其實有些模糊了,夏彌只記得自己身后的操場人潮熙攘,身邊的林蔭小道上穿著仕蘭中學校服的男孩和女孩并肩而行,鋪成小路的碎石嘩嘩作響,男孩們吵鬧著大聲說些白爛的笑話要引起心儀女孩的注意,女孩們就掩面偷笑。
還有,蟬很吵。
她就這么像一只流浪的貓那樣小心翼翼地藏起來,在暗中悄悄觀察那個被奧丁留下印記的孩子。
孤獨得讓人心疼。
“你是在看楚子航打球嗎?”忽然有個很高的男孩倚在她身邊的柵欄上,投下來那么大的一片陰影,幫她遮住了九月還很毒辣的太陽。
那個孩子很自然地遞過來一瓶還在冒著白氣兒的冷凍農夫山泉,凍過的礦泉水挨著夏彌的肌膚就讓她覺起了一層小小的雞皮疙瘩,連帶著原本沒多少感覺的嗓子都好像在冒煙。
<divclass="contentadv">夏彌就接過了冰水,咕嚕咕嚕猛灌一口,隨后纖細的身體警覺地往旁邊靠了靠,眼神像是得到了路人喂食的小貓一樣充滿戒備地看向男孩。
她不由自主地抱緊了那個瓶子,眼神中的戒備卻沒由來地化開了。
“我叫路明非,今年上高中,楚子航和我是朋友。你是叫夏彌的吧?我聽說過,初中部最漂亮的女孩子。”男孩慢悠悠地說。
夏彌哼哼了兩聲就算是回答了,她還是沒有把自己的目光從姓路的小子身上挪開。
那個高挑的男生穿著仕蘭中學的校服,眉眼耷拉著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夏彌倒也在學校里聽聞過這位的大名。
據說路明非此人初三之前平平無奇,其實真的也說不上很菜,但在高手遍地的仕蘭中學里屬實算不得什么角色,是那種長在路邊誰都能上去踩兩腳的小草類型。
又據說這廝爹媽都是出國考古的精英,只得長期把自己的寶貝兒子寄養在叔叔嬸嬸家里,可雙優的爹媽生了這么個勉強算是非殘次品的兒子,叔叔嬸嬸也實在提不起心思要給他撐腰,所以初中前兩年這位路師兄真過得頗有些凄慘。
直到初三最后一個學期,簡直就好像有天雷灌了頂,路神人好像在一夜之間就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變,從全校皆知的衰仔搖身一變成了楚子航級別的男神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