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沖去滿身的血腥味,夏彌小心翼翼地用醫用酒精幫路明非進行消毒,但鉆心的痛讓男人眉頭始終沒有松弛。
血水淌進了法拉利的駕駛位,諾諾一言不發地開車,但握住方向盤的手指用力得發白。
車廂里只剩下路明非沉重的喘息,他能透過后視鏡看到自己的眼睛,那里面雖然染著威嚴的金色,但虛弱與疲憊已經像是決堤的潮水那樣難以遏制地涌上來。
路明非的身體在以難以想象的速度自我愈合,但在此時這并不是一件好事。
鋒利的金屬碎屑藏在他的每一寸肌肉纖維中,當他的身體愈合,那些肌肉纖維就會像渡船的絞盤一樣咬合勒緊,把更多的金屬碎片送進路明非的身體更深處。
它們會不斷割裂愈合的血管、破壞重要的臟器,甚至有幾片已經要觸及心臟。
堅韌而凌厲的意志在路明非的腦海中爆開,沿著脊椎下行,黑暗中戰栗的感覺重新降臨了他的身軀。
他坐直了身體,抖開衣襟,用手按在腰腹,血立刻從他的指縫間溢出來。
奧丁的鐵矛貫穿他的腹部,這個傷口原本已經將要愈合,可它被金屬碎屑重新撕開了,大量的血流出來,甚至讓他強大的造血功能都有些捉襟見肘。
“師兄師兄師兄,你在飆血你在飆血!”夏彌手足無措,她茫然地在醫療箱里翻找,想要找到些能對現在的情況帶來幫助的緊急藥物。
“路明非!伱堅持住!”諾諾終于說話了,她的聲音在微微顫抖,座下的法拉利都晃了一下。
“我沒事,不要擔心!”路明非的聲音很沉穩,中氣十足,聽上去不像是重傷的人能說出的話,他蜷縮起來,以避免傷口進一步擴大,同時拉住夏彌的手按著裂開的巨大創傷。
他的狀態遠比他表現出來得差得多,路明非甚至連按住傷口的力氣都一時間使不出來。
這樣下去,他要么因為失血過多休克而死,要么因為被一公斤的金屬碎屑刺穿全身的臟器而死。
“別說太多,師姐,我要你立刻和副校長那個老貨聯絡,我知道他能搞到最快的直升機。我要他準備足夠的止血帶、至少10000cc血漿和輸血套件、一整套手術刀和足夠的醫用酒精。”路明非冷靜地說,他曾是卡塞爾學院執行部之龍,任何危險甚至半只腳踏進地獄的事情都有過處理的經驗。
他回想接受訓練時所學習的一切,迅速說,“異氟烷吸入劑、氯胺酮注射劑和腎上腺素注射劑,這些都是我需要的,越多越好,越快越好,讓他立刻把這些東西準備好用直升機送過來,我的命很硬,能撐住。”
“師兄你真的沒事嗎?”夏彌的聲音都帶了哭腔。
“區區致命傷。”路明非笑笑。
這時候法拉利像是撕裂一層幕布那樣刺穿薄薄的邊界,昏沉的天色立刻變得明亮,雨幕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那些高亢的吟唱好像被那層薄薄的邊界阻隔,雷霆轟鳴的聲音也被阻隔。
這就是尼伯龍根與現實交界的那一片區域的盡頭了,學院地下的煉金矩陣把力量延伸到了這里,即便是奧丁也無法在這種地方再次發動襲擊。
諾諾撥通了一個號碼,對電話那頭的人傳達了路明非的話。
四周都變得寧靜、安詳,他們立刻要進入一片茂盛的紅樺林,據說那片林子里藏著許多學院的機密研究項目,有些項目的危險程度接近龍王復蘇,其中的成果甚至能毀滅一座城市。
“師姐,停車。”路明非說。
諾諾什么都沒說,她嘴里嚼著一枚堅果,腮幫子鼓鼓的,像是一只呆呆的倉鼠,靠著路邊停了車。
路明非推開車門,踉蹌著在路邊倒下的巨大樺樹上坐下,這個動作看樣子真是幾乎用盡了他全部的力量,血就沿著他的腳下向低洼流淌,染紅了一片黃沙,諾諾拉開車門跑到路明非身邊,扶著他在樹干上坐穩。
<divclass="contentadv">“你的狀態問題很大,這不正常。”師姐那雙酒紅色的眸子里渲染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她扶住路明非的手那么用力,“對不起師弟,我沒有提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