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酒德麻衣
這座城市的小巷中藏著這樣或者那樣的酒館,疲憊的年輕人們會在空閑的時候走進去點上一杯馬天尼喝半宿,酒館里也并不流行那種讓人不適的重金屬搖滾樂,反倒是溪流般舒緩的民謠更受客人們的喜愛。
路明非把裝了七宗罪的匣子放在靠窗的小桌上,給自己點了四杯很烈的蒸餾酒,靠著椅背一杯一杯地啜飲,這里也不禁止吸煙,他便甩給門口的侍者幾張鈔票,讓侍者幫忙再買了幾包國內的香煙,他抽著不太習慣,可終歸是沒有更好的。
人這一生就是在不斷的妥協中度過的,時至今日路明非早已學會如何低頭。
年輕的女孩們好奇地看向那個靠著窗頗有些哀怨氣質的少年,能來這種地方的女孩都有些見識,自然能看出路明非身上那一身行頭的價值不菲,世界時的腕表、佛羅倫薩的定制西裝、手工皮鞋,更吸引她們的是少年那種五官仍舊稍顯稚嫩眼睛卻飽經風霜的反差。
蒸餾酒的度數都有些高,前臺后面的女孩不時把目光投過來看看那個說自己已經成年了的小子現在的情況怎么樣。
可路明非的臉色依舊平靜,s級的身體素質在此刻展露無疑,酒精在他體內能發揮的作用已經很小了。
只是他的心里并不平靜,酒精當然能麻醉一個普通人,可又怎么能麻醉得了他這種天生的屠龍者呢。
路明非的手顫抖著端起杯子,仰頭一飲而盡,只覺得喉嚨里火燒火辣的痛,痛到了他的心里,痛到了他的眼睛里。
夜幕已經在慢慢地降臨了,這座原本就很繁忙的城市在此刻變得更加繁忙起來,路明非每隔幾分鐘就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查看,他一直沒有回復夏彌的消息,他想或許這樣她就不會回去那個尼伯龍根,或許這樣那個叫耶夢加得的小龍女就會意識到危險,趕緊跑路。
可師妹的頭像從中午開始就已經變成了灰色,路明非一直在通過諾瑪關注她的手機信號,衛星地圖上顯示那部手機所代表的的信號源已經在午間之后便消失在某處地鐵站內了。
小小的酒館中酒香四溢,路明非的頭有點隱隱作痛,他的臉色一時變得煞白,因為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曾有過類似的經歷,但那不是bj,而是在東京,也不是在路邊隨便一個小酒館,而是在牛郎店的王座高天原。
也許真是酒精開始上了頭,他的身體開始搖晃起來,夏彌的臉和繪梨衣的臉在隱約中重疊又分開,像是有人把兩段不同的視頻剪輯到了一起,讓人那么錯亂又那么暈眩。
冥冥中有個聲音在說路明非你難道還要看著悲劇的發生嗎,你不是早已經做好了決定要斬碎命運的枷鎖嗎?
可又有另一個聲音在他的腦子里吼叫,那個聲音在說你忘了繪梨衣嗎?你真想和所有人為敵嗎?
路明非覺得自己的頭痛得像是要裂開,身體也止不住地哆嗦起來,他于是兇悍地將右手探入登山包,七宗罪的刀匣原本就沒有合攏,此刻路明非居然從縫隙中握住一柄古刀的刀柄,金屬的涼意像是一劑強心針,讓他猛地清醒了不少。
他其實早就做好了選擇不是嗎,現在不過是要和那個錯誤的命運告別罷了。
可夏彌呢?可夏彌的命運嗎?對她來說這段命運真的是錯誤的嗎?那個聲音又在他的腦子里大喊,還有些恨鐵不成鋼。
路明非煩躁地把杯子拍在桌面上,大概是忘了收束自己的力量,玻璃居然破碎,透明的渣滓四處飛濺,割傷了他的手,血混著酒流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