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分鐘他們就完全被堵死在滾滾的車流中,東京的晚高峰委實不比bj更顯空曠,甚至還要更加擁擠,各種各樣要養家糊口的上班族和正處在事業上升期的年輕人沉默地在各自鋼鐵的壁壘中淹沒在在光火漫漫的高架路上。
這種時段不管是私家車還是越野車又或者大卡車都要緩慢行駛,前面不遠的地方大概是起了交通事故,成列撒著歡尖嘯著向前的消防車從應急車道一閃而逝,這在更加重了堵塞的同時又引得不少司機跳下車來站在護欄邊朝著前面指指點點。
“這種時候只要在這座城市里,在哪里都是這樣的。”櫻解釋說,尤其他們的目的是新宿區的中心,那里是整個東京最繁華的地帶,根本沒有可供選擇的小路讓他們通行,就算有也早就被更多和他們一樣抱著繞道這種心思的大小車擠滿了。
“真是麻煩您了,櫻小姐。”路明非臉上帶笑,在沒有很要緊的事情的時候他并不是一個急性子的人,相反,以前很多人都覺得主席先生做事情有些過于拖沓了。何況今天是要送繪梨衣回家,下次再想出門至少得一兩周了,這種情況下路明非也想多和她待一會兒。
“能為貴客服務是我的榮幸。”櫻笑笑說,她那雙狹長卻并不鋒利的眼睛通過后視鏡去看路明非和繪梨衣,“不過政宗先生這兩天挺著急的,他很擔心繪梨衣小姐的身體。”
櫻和繪梨衣的關系說不上多好,在正式的場合說起少主的妹妹她通常會用“上杉家主”這種稱謂,而在非正式的場合櫻則會叫她“繪梨衣小姐”。
“繪梨衣的身體沒問題的,政宗先生倒確實算得上一個好父親啊。”路明非感慨說,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沒有多少變化,可也委實沒有多少感情,像是在說一個死人。
櫻詫異地瞥了一眼路明非,但稍縱即逝,甚至沒有讓路明非注意到這一點。
繪梨衣當然也不會為堵車發愁,在路明非來日本之前小姑娘出門的機會是很少的,就算偶爾能和源稚生外出執行公務,也不被允許離開他的身邊,這座五光十色的城市隨著悍馬的前行而緩緩倒退,那些炫目的甚至有些讓人頭暈的光火卻倒映在繪梨衣的眼睛里,她的神情說不出是落寞還是歡欣,但一路上她都沒有松開路明非的手。
她忽然撓撓路明非的手心。
“我很喜歡現在這個世界。”
繪梨衣寫字條給路明非看,她靠著男人的肩膀,眼簾垂著,靜謐又美好。她的確不是一個擅于隱藏自己真實感情的孩子,不管路明非帶她去哪里,她臉上的表情都是充滿希冀的。
路明非也撓撓她的手心,在繪梨衣的耳邊輕聲說:“我也很喜歡這個有繪梨衣的世界。”
繪梨衣抬頭,兩個人的面孔都離得很近,近得路明非甚至能數清女孩微微顫抖的睫毛,能嗅到女孩淡雅清香的呼吸,還能看到那雙懵懂的眼睛里幾乎要溢出來的水霧。
“出門之前哥哥告訴我說很久以前如果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孩,他就會給那個女孩寫信,在信里寫詩。”繪梨衣刷刷地在紙上寫字,路明非摸摸她的小腦袋:“我也可以給繪梨衣寫詩。”
“那你能現在就寫嗎?”繪梨衣的眼睛眨了眨,她的皮膚那么白皙,此刻升起一些淡淡的緋紅,像是被火光照耀。也或許她原本就覺得自己正在被火光照耀著。
路明非抬頭看看駕駛座上認真開車的櫻,心說這種時候念詩真的很有些羞恥。不過他還是點點頭。
情詩這種東西恰恰是路老板的強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