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他說我是要去大城市打拼的,他可以把宮司這個職務交給稚女。可是稚女死了。”源稚生說,他在撲面而來如山如海的燭光前站住,握住蜘蛛切和童子切的刀柄,渾身的力量都在躁動,像是要砍碎眼前燭火照不見的那些黑暗。
這真是匪夷所思,這真是……駭人聽聞。
山風吹來的時候燭火都在搖曳,可它們就是不曾熄滅,像是從死人之國重新走出的鬼魂在神龕的前面狂歡。
果然和其他任何人一樣,那里夾著一張照片,背景是一座頗有些耄耋荒蕪的神社,神社前停著一架輕型直升機,穿麻布縫制的白色狩衣男孩們一起靠在那架直升機上,一個男孩稍大些,英俊挺拔,分明是縮小版的源稚生的,另一個稍小的有些陰柔,也很俊美,但美得像是女孩。
源稚生作躬身狀,雙刀都在腰際,顯然他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平靜,豈止是不平靜,簡直像是在狩獵中的獅虎。
直到離開那座山,她才終于想起,那就是少主的笑聲。
當然,更不會提及那個被埋葬在記憶深處的少年,他的弟弟源稚女。
<divclass="contentadv">“稚女的血統遠比我更加優秀,但并不穩定,所以家族里的皇并不是他而是我。如果你在山間聽到的笑聲真的和我很像,那很可能就是他。”源稚生的聲音低沉,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踏著燭光走向神龕,
落地站穩之后源稚生把自己的錢包拿出來,打開之后遞給櫻。
直升機此刻懸停在距離地面三米的高空,源稚生先是把鋁合金箱子扔下去,再從櫻的手中接過兩把古刀,最后一躍而下,像是展翅的鷹隼。櫻也緊隨其后,風似乎要托起女孩的身子,輕盈得像是在空中漫舞的蒲公英。
似乎是唯恐驚擾高天的鬼神,直升機飛得極低,巨大的錐形光柱將圓形的光斑投在茂密的黑色密林中,風聲呼嘯便好似惡鬼哀嚎。
櫻站在源稚生的身邊,她俯瞰那片廢墟,眼神漠然,但漆黑的瞳孔中忽然倒映出一點昏黃的光。
源稚生終于仰頭,此時他才注意到天空還飄著細而疏的雨。他就這么沉默地站在雨里,余燼的味道像是硝煙燃起時的氣息。
從高空看去可以見到群山間因為地震而倒塌的房屋像是死去了,大梁和椽子都在朽爛。
“稚女死了,我殺死了他,用這兩把刀,因為他墮落成了鬼。那時候我已經在執行局中任職,他是我殺死的第一個鬼。”
唯有一個佇立起來的木制衣架,掛著一襲血紅色的狩衣,狩衣的背后是鹿取神社的圖騰,一只飛躍的神鹿。
猛鬼眾,龍王,風間琉璃。
“不愧是殺死過神的人呢,路君。”源稚女在路明非的前方站住,他款款施禮,身上飄散著女孩般的香氣。
路明非靠著門,他緩緩抬頭,眼睛里是漆黑的一片,黃金瞳甚至都沒有點亮,可某一刻源稚女仍舊仿佛看到了憤怒的龍在那對漆黑的瞳孔中蟄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