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諾諾突然就意識到了這場戰爭的殘酷,因為出現在源氏重工的所有死侍都毫無疑問是赫爾佐格從世界各地擄掠而來的野生混血種,他用極致殘酷的手術誘導他們的畸變,讓他們變成自己想要的樣子,變成武器、變成生產血清的生育機器。
側寫這個能力讓諾諾的想象力尤為強大,僅僅是愷撒的只言片語她就已經完全重現了當時的萬分驚險,也想到了某個頭角崢嶸的怪物忽然在眉心開出一朵紅黑色的花,那是愷撒那對加長過槍管之后的沙漠之鷹連續發射的汞核心鈍金破甲彈以超音速擊碎這怪物的頭骨在他的腦顱中翻滾,強行撕裂他的顱骨。
學院實戰訓練的第一堂課是理論知識傳授,負責那節課程的是昂熱,昂熱說死侍就是死侍,他們從墮落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失去了人類的靈魂。
每一個卡塞爾學院的學生都應該牢記這一點并強迫自己在面對墮落的同伴時毫不遲疑地用子彈擊碎對方的心臟。
她強忍著反胃,瞪大了眼睛去看,對那些無辜的人的憐憫暫時被拋之腦后。
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側寫已經發動了,沒有安息香也沒有寂靜的環境,周圍依舊回響著機器運作時的嗡鳴聲。
熒幕上以兩倍速甚至三倍速播放著閃爍雪花的黑白默劇,被束縛著奮力掙扎的男人和女人、仍舊連接著臍帶但是面容猙獰骨刺嶙峋的惡魔嬰孩、扭曲夭絞的赤裸女孩、被浸泡在看不出色彩的液體中的畸形軀殼……
后來愷撒也和路明非一樣接受過富山雅史教員的治療,他曾和諾諾說起過在東京的經歷,某個叫麻生真的女孩子因為他而死去了,愷撒說他覺得很痛苦,覺得自己玷污了自己的驕傲。
另一個世界曾在東京換上ptsd的人并不在少數,赫爾佐格用他的陰毒和狡詐藏在幕后推動了那個幾乎顛覆整個世界的陰謀。
接著諾諾想象中頭角崢嶸的怪物就成了某個風姿綽約的女孩,她有黑色的眸子和細劍一樣挑起來的長眉,膚色是素白的,笑起來很好看,可張開口卻是荊棘般的利齒。
恍惚中那口被手電照亮的窨井緩緩彌漫著薄薄的霧,諾諾覺得自己像是墮進了某個熟悉的放映廳,周圍空無一人,只是空調的聲音稍顯嘈雜。
然后愷撒說他一腳踹在那只死侍胸口的時候他的感覺略微有些復雜,因為那毫無疑問是人類女性的胸膛,這給他的感覺像是殘暴的踹開一個赤身裸體的女人。
諾諾想象那個場景,四周都是機械運轉的嗡嗡聲,你的不遠處就是用銹跡斑斑的井蓋鎖死的窨井,整個世界都是死寂的,安靜卻又讓人嘈雜煩躁。你一遍遍走過那口井,卻不知道就在井底有恨不能把整個世界都燒成灰燼的惡鬼把自己蜷縮起來靜靜地等待地獄之門的洞開,當那扇門打開的時候,門口的人都要被撕碎。
“那些死侍很聰明,似乎正在成長,他們通過觀察渦輪機運轉的規律并趁著這臺原本用來切斷水草風漂浮物的機器暫停工作的時候逃出來。”路明非冷冷地說。
路明非意識到師姐恐怕是無意中陷入了某種奇特的狀態,他曾經在墨西哥執行一次從失控混血種手中解救人質的高危任務時見到過一個靈媒進入類似的狀態。
那個裝飾和穿著都頗有些傳統的老婦人領著路明非進入了一間石頭堆砌的屋子,屋子里除了熊熊燃燒的炭火外一無所有。
當時路明非還心說封閉空間里燒炭老人家你可真是茅坑里點燈啊,然后他就見到對方在火焰里撒入了不知名的粉末。
老婦人說那是安息粉,這種香料原產自中亞古國安息和龜茲,中醫說其香氣能開靈竅,歐洲的靈媒們更加為之著迷,認為安息香那飄渺的氣息能帶著他們的精神穿越異世界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