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的供暖系統已經全功率運轉,可路明非此刻還是緩緩打了個寒戰。
他覺得太冷了,這個冬天真是冷得過分,他想改變的很多東西都沒能改變,他一直視之為宿敵的命運也還是高山般巍峨難以動搖。
這個在經歷幾個月的逃亡之后連眼神都變得蒼老了的男人隔著大衣和大衣里面那件總是披掛著的獵裝輕輕叩擊自己的胸膛,胸膛里傳來磅礴有力的回響。
那顆心臟還是在有力地工作著,將滾燙熾熱的血泵向全身。
路明非緩緩將自己的視線挪到近處,他看到了負責在這座宮殿中巡視的那些曾受過專業訓練的女孩們明目張膽地背著波波沙、兩人一組裹緊大衣頂著風雪檢查這棟建筑中的安全漏洞。
她們的衣領豎起來,帽檐則耷拉下去,只露出被藏在防風眼鏡后面那些妖嬈美麗的異色瞳孔。
伊麗莎白宮屬于羅曼諾夫家族,它被俄羅斯政府還給了它真正的主人,但可以考察的沙皇后代已經很少了,作為可以提供證據的傳人,零以蕾娜塔這個名字繼承了這里。
也就是說他們在皇女殿下的家里。
負責這里安保工作的那群人正是當初被蘇恩曦調去東京保衛那間“玉藻前溫泉酒店”的雇傭兵。她們毫無疑問都是些妙齡少女,纖細的嬌軀中藏著殺人斷骨的狠勁。
如果有什么入侵者被這些漂亮姑娘藏在大衣下面不盈一握的腰肢和修長緊繃的白皙大腿迷惑,認為這只是一幫沒什么戰斗力的花架子,那他們一定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女孩們出自西伯利亞以嚴苛和殘酷著稱的“希波呂忒訓練營”,那個訓練營的名字來自于希臘神話中的狩獵女神希波呂忒,教官都是些在賞金獵人中大名鼎鼎的王牌傭兵。他們的學員只招收漂亮的女孩,同時不介意自己在為什么人訓練間諜。
俄羅斯、白俄羅斯、烏克蘭、愛沙尼亞……蘇系共和國的核心間諜圈子隨處可以看到從這個訓練營中走出來的超級特工。
零的侍女們就是那樣的人,她們精通暗殺、格斗、滲透、顛覆,并且忠誠于她們簽訂的契約,身體里還流淌著微薄的龍血。風雪傷不到她們,能傷到她們的只有從天而降的炮彈。
但這里是莫斯科,不會有人在這里對伊麗莎白宮開火,就算是俄羅斯國家安全部門要對這棟建筑動手也得有正規的程序。
旁邊的桌面上放著果盤,果盤里擺放著新鮮的水果,旁邊還有一本插著金書簽的俄文書。路明非的俄語學得還行,有時候和零聊天她會說你都可以去扮演在莫斯科長大的韃袒人了。
他認出來那本書是《卡拉馬佐夫兄弟》,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好些年前還在仕蘭中學混文學社那會兒大家都喜歡英國佬和美國佬的作品,只有路明非會看俄國書,他總覺得能從某某斯基某某耶娃的作品中看到那些能觸動人心的文字,這本書他也看過。
里面插了書簽,想來應該是零最近在看的東西,路明非用手指輕輕劃過那本書的封面和封面上鎏金的插畫,猶豫著要不要翻開它。
“莫斯科的冬天太冷了,在這個時候連時光都要被凍結,低溫和暴雪也對學院的狩獵隊造成困擾,再加上俄羅斯境內嚴格的互聯網管控制度,eva的觸手也很難展開。我們留在莫斯科會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