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非就是混血種。
世界上、尤其是東方,絕大多數人的身體里都藏著隱性的龍族基因,這些基因有很小很小的概率自然覺醒,但是在龐大的人口基數中即使是小概率事件也會變得極頻繁且不可控。哪怕有密黨、正統、這個會那個社的組織在努力引導這些人加入混血種社會并隱藏他們的存在,但隨著時代的發展政府對民間的掌握正在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步提升,很多國家都發現有些人的體質遠比其他人更好,還有些人的智力高得不像話,更甚至有些人擁有科學難以解釋的特異功能。
于是相對應的研究機構就應運而生。
但是亞伯拉罕血統契依舊在幫助卡塞爾學院保守龍族的秘密,進入全世界每一個國家所有政黨擔任要員的密黨成員也正在這件事上發揮積極的作用。
“你的爸爸和媽媽呢?”路明非問,他隨后就眼角抽搐想給自己兩拳。
能住福利院的小孩,父母能去哪兒了?
“我是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那里的,我不記得爸爸媽媽的樣子了,仔細想也只是模糊的人影。”零說,“爸爸身上有股酒氣,他喜歡用胡子扎我,媽媽很漂亮,但沒有多少記憶。后來他們都死了。”
“對不起。”路明非沉默了幾秒鐘,往零的杯子里倒滿了酒,零就端起酒杯來一飲而盡。
“沒什么,那個代我去找他們的朋友說他們想把我再賣一遍,給爸爸謀個好職位,給媽媽一大筆錢,還說如果我留在他們身邊的話可能有一天會被賣給那些腆著大肚子還有酒槽鼻子的糟老頭做小老婆,我不想給老頭做小老婆,他就把他們都殺了。”零淡淡地說,路明非心中雖然腹誹你這個朋友還真是無法無天,哥們難道不知道如今已經是法治社會了嗎,警察叔叔帶著手銬上門你要怎么處理什么的,卻并不知道怎么接話,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木桶里的鱘魚伏特加已經被喝了不少,俄國人總是把伏特加冰鎮之后來喝,酒精味像是被冰封了,喝下去很容易,但在胃里升溫了,呼出來的每一口都是酒氣。
按照這架勢,路明非想他們兩個人今天估計得在這里過夜。
不過他并不擔心繪梨衣,她如今真的長大了,路明非有時候甚至真的會覺得陪在自己身邊的就是師姐,因為現在繪梨衣的眼睛和諾諾的眼睛一樣有靈性。
大女孩都知道怎么照顧自己,況且零在伊麗莎白宮里留下了一個排的王牌雇傭兵,就算是格魯烏要扛著波波沙沖進去也得花費至少一個小時,那么長的時間足夠路明非和零趕回去了。
再者說路明非也不覺得莫斯科有人能威脅到繪梨衣,按照卡塞爾學院的分級制度小怪獸如今是歷史上最強大的s級,而且血統極穩定,甚至能夠在短時間內和奧丁那種東西抗衡。如果格魯烏真的想對繪梨衣動手,那路明非需要擔心的是那些可憐的特種兵。
“我在黑天鵝港的時候很害怕,因為那里的醫生會給那些有狂躁癥的孩子做手術,做完手術后他們就不狂躁了,可是呆呆的傻傻的,我想總有一天我也會變得呆呆的傻傻的。”零盯著壁爐中的火焰發呆,她也喝了不少,臉色紅潤,映著火光像是漂亮的紅蘋果,“有一次我犯了錯被關禁閉,趴在鐵門上嗚嗚地哭,邊哭邊念叨‘媽媽’,那些護士就隔著鐵門大吼說哭吧,哭啞了就安靜了。”
“真他媽不配南丁格爾這個稱謂!”路明非出聲唾罵那些毫無人性的護士,他想那么小的孩子被關在鐵門后面,多孤獨啊。孤獨得像是在天臺上一個人仰望星星,百無聊賴地給你看到的每顆恒星取別人都不知道的名字,而就在你的身后那個你稱之為家的地方正散發著溫暖朦朧的光,窗格里的燈光下叔叔嬸嬸在給堂弟過生日,小小的方桌上生日蛋糕表面用巧克力寫著“我最親愛的兒子路鳴澤15歲生日快樂”。
“那是我在那座港口里最后一次放聲大哭,那時候我真想喊全世界的人來救我,可是我一直哭到深夜,哭得再也發不出聲音,也沒有人來。”零看向路明非,眼睛里倒映著跳躍的火光,神采卻冷冰冰的。
積雪將鑄鐵路燈投下的光反射之后從窗戶里照進來,照在她單薄的雙肩上,照著她伶仃得接近透明的手腕。
其實人都應該明白一個道理,那種要向全世界呼救的人,恰恰就是全世界沒有任何人會去救的人。
零的眼神一瞬間有些愕然,因為路明非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