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站住了,他的衣角被繪梨衣牽住,于是路明非回頭看過去。
“我送你。”繪梨衣說,她說話簡潔明了,可聲音總軟軟糯糯的,并不像是很多人想象中那樣冰冷肅殺。
或者說,在路明非面前她一直是這樣溫柔的人,她從不愿意讓路明非看到自己狂暴的一面,每當她使用自己的力量便覺得是亙古之前的惡鬼在借著她的身體巡視人間,惡鬼對誰說死去,那個人就死去。
她有時候也會想如果路明非見到她身體里的那個惡鬼,就再也不會喜歡她了吧。
繪梨衣尚且不明白一個道理,與魔鬼相伴的,最終只會是魔鬼。
路明非摸摸繪梨衣的頭發,他點點頭,招招手讓女孩站起來,讓她轉過身去,把她身上很有些精致穿上去還有些麻煩的睡裙背上的紐扣解開,于是這件只適合在臥室里穿的衣服就被除去了,黑暗中女孩美好的身體一閃而逝,路明非只隱約看到盈盈一握的腰際曲線和在那一縷碎光中泛著熒光的雙肩。
隨后他就立刻給繪梨衣披上了一件御寒的毛衫和那件一直掛在衣架子上的諾諾的黑色風衣。
繪梨衣的眼睛里閃爍著微光,她有些驚喜地赤著腳在路明非的面前轉圈,以手指按住路明非的掌心,倒像是在跳一曲舞蹈,風衣的下擺飛揚散開像是綻放的花卉,她高挑、纖細,伶仃的腳踝和緊繃修長的小腿都是最好的風景,那件睡裙則散落在床榻上,像是斑斕的羽衣。
“很酷。”繪梨衣停下來,微微喘著氣。
她一直很羨慕路明非和哥哥能穿著黑色的風衣出去做些普通人永遠也接觸不到的大事,男人們敞開的風衣里面露出量身訂制的西裝,襯里則繚亂斑斕,像是世界上最狂囂的浮世繪。
那看上去真是太酷了,就像動漫中那些白天出去斬妖除魔揮刀誅殺惡鬼、晚上又回家為小嬌妻作愛心晚餐的反差男主。
可是每一次和夏彌出去逛街繪梨衣總是沒有機會能試穿風衣,她從不會告訴夏彌自己想穿什么衣服。
那大概是某種名為羞澀的情緒在作祟。
路明非笑了笑,拉住繪梨衣的手示意她跟自己走,繪梨衣就毫不猶豫地服從了。
愷撒和楚子航的房間還是靜悄悄的,想來他們也正在為極淵行動養精蓄銳。
路明非并不擔心師兄和愷撒那邊會出什么意外,自從在羽田機場遭遇襲擊之后,昂熱就一直待在他的私人飛機上。名為斯萊普尼爾的鋼鐵巨獸悄無聲息地穿梭在東京這座城市上空的云層之中,它并不發出多少聲音,卻讓蛇岐八家和猛鬼眾都總是在抬頭的時候便呼吸困難,像是能殺死他們的暴徒隨時都有可能從天而降。
校長最開始來到東京是受到路明非的邀請,當初執行夔門計劃進入青銅城的時候他答應過會滿足路明非一個要求。
這個要求毫無疑問就是在這一年里保護繪梨衣的安全。
不過如今夏彌和康斯坦丁幾乎對繪梨衣寸步不離。
人形態下最強大的龍王耶夢加得,和曾經掌握世間至高權威的康斯坦丁,即使如今他已墮下神壇,但依舊能呼喚火焰與金屬的元素匍匐在他的面前。
有他們在,世界上有誰能傷害繪梨衣?
奧丁嗎?
那小丑般陰險狡詐的東西會被撕成碎片。
昂熱可以抽出幾天甚至更多時間來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高天原和神葬所之上,他乘坐著斯萊普尼爾在東京的上空像是幽靈那樣游蕩,任何一個地方發生意外他都能在瞬間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