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所處的位置在多摩川附近算得上最高的山峰,山的另一面就是山梨縣環境科學研究所的鉆井營地,這一面向遠處眺望只能看到綿延的群山和群山盡頭黑色的城市地平線。
迎面而來的風原本應該鋒利得像是刀子在割,可此刻似乎有一股旋風在圍繞著路明非,他被困在旋風的風眼,那些刺骨的刀子都消失了,只剩下彌漫開的雪塵。
這些細小的白色塵埃被氣流托著揚起又落下,可就是不散去,霧一般包裹著路明非周圍幾米的范圍。
他知道王將就在附近,那股可怕的氣息就藏在風里。
他緩緩平復自己的呼吸,緩緩令心跳恢復平穩。
迸著微微光芒的色欲在身側緩緩垂下,刀尖完全靜止,雪塵中路明非像是雕像的剪影。
即使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影武者和他背后那個操控影武者的人會選擇在這種時候與他撕破臉皮,路明非也并沒有要逃脫的想法。
在另一個世界沒有和這個連源稚女都感到恐懼的傀儡交手,路明非一直覺得有些遺憾。
他也想知道赫爾佐格制造影武者的技術發展到了何等匪夷所思的程度。
如果赫爾佐格真的有能力創造次代種級別的傀儡,那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惡魔已經撕開了地獄與人間的壁壘,正在深淵中窺視這個陽光下的世界。
“你想用聽覺來找到我?”
王將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他低低地笑,笑聲嘶啞,混著呼呼的風聲,像是氣管被撕開了一道口子,發出笑聲的時候肺里的氣就從那個口子里跑出來。
“這是你們這個家族的傳統嗎?可路山彥的言靈是鐮鼬,他天生就能用聽力來索敵。”
路明非還是不說話,但他全身的氣勢都緊繃得像是被拉緊的硬弓弓弦,磅礴的力量在某個閾值徘徊著要被那顆強有力的心臟泵向每一寸肌肉每一根筋骨。
委實說王將的話并非沒有觸動路明非的心境。
路明非深知赫爾佐格的生平簡歷,他的卑鄙、他的陰險、他的暴虐、他的貪婪,可除此之外榮格.馮.赫爾佐格還是個天才般的基因學家和野心家。
這家伙16歲從莫尼黑大學畢業,隨后效命于第三帝國生物研究院,是研究院最年輕的博士。
彼時的年代是1930年前后。
而路明非的爺爺的爺爺路山彥在屠龍史上留下自己名字的時間是1900年,和初代獅心會一起在德國漢堡卡塞爾莊園同名為李霧月的龍王作戰。
路山彥死去的時候赫爾佐格甚至連個受精卵都算不上,他那個被抹除在歷史中的父親甚至都可能還只是個在鄉下撿狗屎的未成年。
這意味著控制王將的人絕非赫爾佐格,而是某個和路山彥、卡塞爾、昂熱同一個年代的老家伙。
答案呼之欲出。
弗里德里希.馮.隆,校長追殺了一百年的叛徒、芬格爾來到日本的真正目的。
所以這就是師兄你跟來這里的原因嗎?
路明非不再掩飾自己的血統,瞇成縫隙的雙眼像是地下的深淵在緩緩滲出金紅色的熔巖。
俯仰之間如山呼海嘯,似乎整個山脈都在隨著路明非的節奏在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