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樣的力量能夠把神留在原地讓他被天譴殺死?”還穿著伊頓公學校服的女孩踮起腳尖眺望遠山之外。
她的五官極精致,即使是路明非在這里也只能感嘆大概只有小師妹和皇女殿下能在這個小妞的面前有一戰之力了。
如今社會風氣開放,就連伊頓公學這種老牌貴族學校的女孩也開始走上了國際化的道路,小小年紀就描眉畫鬢婀娜多姿,走在泰晤士河的河畔遙望溫莎宮殿,女孩們總是衣香鬢影眉目生情。
這女孩卻干干凈凈,瞳孔如綠寶石般清徹明媚,眉眼并不修長卻極有靈性,長發在頭頂挽成圓圓的髻。
她站在伊利諾伊州十一月罕見的陽光里,倚靠著整個學院最高處奧丁廣場的雕花欄桿,腳下是墊了一層光可鑒人大理石地磚的暗紅色花崗巖。
風吹著滿山的紅杉和櫸木搖曳,像是紅色與深綠色交織的海洋在泛起波濤,女孩也站在風里,暗綠色的發帶翻飛,校服緊貼著她的腰肢和胸部,雖然看上去還是個孩子,卻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倒像是風中搖曳的鳶尾花那樣動人。
戴著白手套、身穿黑色燕尾服的老管家低垂著眼瞼恭敬地站在這孩子身后兩步的位置,另一個頗有些臃腫的影子被陽光投在他的腳面。
“即使給我一年的時間和上千噸水銀再加上不限量的煉金材料,再加上弗拉梅爾傳承幾百年的知識也不足以創造出能夠封印初代種的煉金矩陣。”
身體發福顯得富態的老男人叉腰站在夏綠蒂.高廷根的身邊,眼睛里倒映夕陽和夕陽下如黑色罌粟花般綻放在極遠處荒野中的元素亂流。
“作為這一代的傳人我的腦子里裝著全世界最完善的相關知識……擁有悠久煉金術傳承的高廷根家族我想也和我差不多吧?”副校長這么說的時候頗有些揮斥方遒舍我其誰的霸氣,盡管他其實是在闡述某件自己并不能做到的事情。
稚氣的夏綠蒂小姐皺了皺挺秀的鼻子,出于禮節而并沒有要求身邊這理應在混血種社會受到尊重的弗拉梅爾導師收起他手中的劣質紅酒。
站在學院的角度來說副校長如今還能以這樣坦然、甚至稱得上有些沾沾自喜的神情站在代表榮譽的奧丁廣場上,其實是有些難以理解的。
事實上,守夜人論壇已經在幾個小時前被管理員開啟了全體禁言,并且近四十八個小時之內的所有帖子都被eva刪除。
鑒于東京戰爭爆發伊始副校長這老貨就偷走了昂熱的私人飛機偷偷溜回了卡塞爾學院,他這么做顯然是能夠被理解的。
就算厚臉皮如副校長也不得不在學生們的口誅筆伐中敗下陣來,然后非常雞賊地關閉了這些在他口中“毫無遠見”并且“一點尊師重道樣子”都沒有的逆徒們發表自己意見的論壇。
“本質上來說,源自龍族的煉金術和我們的科學是類似的東西,都是探知世界真相的手段。”夏綠蒂低聲說,
“但和科學不同,混血種通過煉金術來探尋真相其實是發掘古代的龍類已經走過的道路,迄今為止為我們所知的七大煉金王國全部來自諸王共治時代之前的那些君王,黑皇帝尼德霍格以及青銅與火之王諾頓奠定了煉金術的基礎……高廷根家族的知識已經傳承了數百年的時間,弗拉梅爾導師的傳承也已經上千年,但煉金術在我們的面前依舊是一座高山,我們只能在這座高山的腳下仰視那巨大的陰影。”
相比于龍動輒綿延數千年的壽命,人類真是太渺小的一種生物。
一千年的時間已經足夠數個朝代的更迭,自唐宋至現代也不過上千年的光景。
可對于一位始終活躍在人類歷史陰影中的君王而言,一千年或許只是彈指一揮間。
高廷根家族和弗拉梅爾導師引以為傲的煉金術知識在奧丁的面前,或許就像是稚童的玩具一樣可笑。
他們或許能夠創造出甚至能夠抵御初代種進攻的防御型煉金矩陣,卻絕無可能在短時間內研發出能夠限制君王級龍類行動的煉金矩陣。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聰明。”副校長對著瓶子猛吹紅酒,隨后用手揩了揩自己的嘴角,把啤酒肚拍得震天響。
好在這家伙只穿著洗得變形的牛仔外套和破洞連著破洞的牛仔褲,那件不倫不類并且很有些鄉村領導風范的polo衫上沾著五顏六色的東西,可能是上一頓連著上上頓的殘留物,隱隱然還有某種不可言狀的氣味悄無聲息地從這頭發了福的老騾子身上飄散出來,那么再給他身上沾些莫名其妙的液體也就沒有什么關系了。
相比之下連高廷根家族的老管家看上去都比守夜人更像是混血種社會里上等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