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生漠然地仰望,只覺得那座城市在暴雨中搖曳,像是世界末日之后的東京,它在雨水中沖刷了很多年,再無一絲生機。
相比其他人源稚生要看到得更多,因為他的血統優秀,靈魂的深處有要吞噬一切的惡龍正在蘇醒。理論上來說別人進入尼伯龍根是從人家跌入煉獄,而他進入尼伯龍根理論上來說最多算是闖進主人家里的小賊。
“世界上少有活人能進入死人的世界,貿然闖入只會迎來災難。”源稚生說,他回頭看向全副武裝的執行局,揮了揮手,“關西支部和我一起,你們沿原路返回,然后去源氏重工,幫助夜叉執守輝夜姬的主機。”
事到如今沒有人相信神的復活是因為某種巧合,很多雙無形的手正在幕后操持著一切。
比如被殺死的弗里德里希口中那個由暗面君主們組成的圣宮醫學會。
如果最終到了走到幕前的地步,那些人一定會想要奪取輝夜姬的控制,以反制eva對東京乃至整個日本的監控。
這樣的話源氏重工就一定不能發生意外,源稚生甚至授予了夜叉在必要關頭摧毀輝夜姬主機的命令,即使這個行為可能會讓戰后的蛇崎八家徹底淪為密黨的附庸。
匯聚起來的黑衣男人們悄無聲息地分作兩撥,那些年輕的面孔收刀之后朝著源稚生深鞠躬,然后沉默地退入暴雨,消失在尼伯龍根與現實世界的交界,那些頭發花白的老人則默默地點燃黃金瞳,雨水中沿著這些人臉頰上的皺紋流淌,被金色的瞳光照亮則簡直像是細小的熔巖。
“我以為會有山呼海嘯般的僵尸從富士山上一個巨大溶洞的深處沖出來,海潮那樣將我們席卷淹沒,卻沒想到會是這么寂靜。”橘政宗低低地說,他仰著頭去看源稚生的臉,龍化之后源稚生的身高接近兩米。
“沒有溶洞,這就是入口了。”源稚生說,“如果把夜之食原看作一個有生命的整體,說這里是它的食道也沒有關系。”
“食道?”
“武士們選擇在這里焚燒不死藥,是因為富士山的山頂就是最接近神國的地方,圣血在那里化作被白王的力量碎片回歸尼伯龍根,支撐這座古老的國度以枯朽的方式繼續運轉。”源稚生說,“神最開始只是將一點點血分享給伊邪那崎,我們的祖先又誕生更多的子嗣,用血脈的延續來將圣血中殘缺的基因補全,夜之食原利用了這種力量來持續存在。”
“所以這里不會有死侍?”橘政宗皺著眉,他的腰間其實也佩著長刀,那把刀的名字是菊一文字,家族的傳承象征,也是斬鬼的名刀。
“進入兩個世界的交匯之處不需要烙印,夜之食原允許家族的武士來獻祭,當然不會讓死侍們打擾這種神圣的儀式。”源稚生說,他已經拉開一輛雷克薩斯的車門鉆了進去,橘政宗也從另一邊進入,兩個人并排而坐,車內的氣溫因為源稚生的身體高溫而升高。
“但是深入其中就不一定了,我們說不定會面對真正的赤備。”他說。
赤備是日本戰國時全部身著紅色甲胄的騎兵部隊,使用三米竹槍和小型鐵炮的近衛軍,被稱作是“孝雄陣前的銅墻鐵壁”。彼時組成赤備的精銳中有相當一部分都是蛇崎八家的族人,他們在戰場上如妖鬼般呼嘯來去,收割敵人的生命。
所有人都鉆進各自的座駕,廂式貨車將設備裝箱,他們駛上古銅鍛造的長橋,凌空穿越富士山。
源稚生向下方望去,冰面上可以看到富士山的扭曲倒影、可以看到巨大的生物擺動長尾游過,還可以看到此時正遭受磨難的東京。
這里極度混亂但又透著一種森嚴的美,制造出這個空間的人必然同時是瘋子和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