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里居然在此刻忽然就起風了,風吹著霧散掉,但路明非疼得呲牙咧嘴,只能被按下去看著那女孩的腳下。
她穿著波西米亞風的長裙,裙擺在風中漫卷如云,霧正順著云上的褶皺流走,裙裾下露出嬌美娟秀的長腿,腳上則穿著清涼的細高跟涼鞋,黑色絲綢般的細繩纏繞著女孩嬌小秀氣的腳背向上在伶仃的腳踝后面打了個漂亮的結。
看著那對熟悉的小腳丫子,路明非的心臟忽然顫了顫,像是空空作響的那團血肉里正生長出某種荊棘的花卉植物,刺得他生疼,卻又叫他流連。
他緩緩抬起頭,迎著窗外灑進來的微微光火中,嬌俏的女孩正單手叉腰氣鼓鼓地看著他。
“師兄你本性暴露了吧!下一步是不是想做點更過分的事情,比如脫掉上衣什么的?”夏彌小姐嘴角上揚眼睛瞇起,一口銀色的貝齒咬得嘎吱響,拎著路明非的耳朵把那張滿是震驚的臉提起來和自己面對面。
她雖說是調笑,可任誰都能看出來這姑娘的不滿和憤懣。
路明非則呆呆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那雙清澈光潤的眸子,臉上的表情也呆呆的。
夏彌眨眨眼,睫毛微微顫抖,撇開視線不再去看路明非的眼睛。
她用黑色的發帶把自己的長發束起來,身后就是夜色下燈火輝煌的城市,從側面吹來的風中夏彌腰間那根條紋色的綢帶如旗幟翻飛。
餐廳中沒有人看向他們,每一個人都默默地享用美食,昏暗的燭光照亮他們的臉,卻看不清五官,只是似乎都很熟悉,好像曾在夢里見過。
路明非久久地看夏彌飄忽的眼睛,在燭光中這姑娘羞怯得面若桃李。
片刻后他顫抖著伸手去摸夏彌的面頰,女孩被路明非的舉動嚇了一跳,咬著牙睜大了眼睛去瞪他。
可那是一張怎樣沮喪怎樣慶幸的一張臉啊,失而復得的狂喜和痛心疾首的愧疚全都寫在這家伙的眼睛里呢。
有些嗔怒的眸子里所有的怨氣在此刻忽然都散得一干二凈,淡淡的粉色從耳垂暈到了臉頰,那對剪水般姣好的眸子里所有的情緒都碎掉了,化作了輕柔的漣漪。
下一刻女孩用自己嬌嫩的面頰去輕輕地蹭路明非的掌心,男人的手心溫暖而女孩的肌膚微涼,只是蹭了兩下夏彌的眼睛忽然就紅透了。
她忽然扯過路明非的手腕,在男人的小臂上狠狠咬下一口,在皮膚上留下淺淺的牙印。她低頭看著那圈牙印,又像是心疼地用手去輕輕的擦,撅著嘴吹了幾口氣,吹著腦袋愣在那里。
隨后夏彌低低地抽泣起來。
路明非心中沒有多少別的念頭,伸手就將哭泣的女孩攬進懷里。
他能真切地感受到夏彌的存在,也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體香,甚至他們的心跳都幾乎在同一頻率。
像是所有的別離都只是一場撕心裂肺的大夢,夢醒了,人也就回來了。
等到懷中那個人的啜泣聲終于低了下來,路明非就捧起她的臉,用手指頭擦拭那些掛在臉頰上的淚珠子。
“對不起。”他輕聲說,在明滅不定的光束中與夏彌那雙生著薄霧的眸子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