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我小沒多少,出生在日本,十歲之前一直寄宿在神戶山中的親戚家里,后來我的爸爸媽媽去國外考古研學,把她接在了身邊,所以我們也是近些年才生活在一起的。”路明非早在踏入這間病房之前就已經想好了該怎么跟老蘇同志胡扯繪梨衣的身份,這其實并不困難。他在學院的時候進行過訓練,知道人在撒謊時會下意識的做出什么樣的細微表情,所以能夠對那些表情進行克制。
“她以前沒回過中國吧?那你們可得帶人家小姑娘好好轉轉,免得在國外生活太久了忘了根。”說完這一句話兩個人陷入了詭異的沉默,片刻后老人說:“這大學都過了一半了,明非有沒有在芝加哥找女朋友啊?”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聲,心知肉系還是要上場了。
他不著痕跡的和蘇曉檣交換了視線,裝著有些扭捏的模樣眼神飄忽不定。
“其實這次過來看望您也是有些事情想告訴伯父……”路明非斟酌自己的用詞,同時小心翼翼地觀察伯父的表情,“我和蘇曉檣在芝加哥還和以前一樣經常聚在一起……我們現在其實正在談戀愛來著……”
蘇老爹愣了一下,房間里的空氣都驟然安靜,路明非縮了縮脖子,總感覺有股子凜冽的風在呼啦啦的吹。
“你出去一下。”蘇老爹拍拍蘇曉檣的手背,小天女有點擔心又有點歉意地看向路明非,路明非點點頭表示自己沒事。
“你妹妹也先出去一下。”蘇老爹對路明非說,路明非沒有遲疑,勾勾手指頭把繪梨衣招呼過來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兩句,這女孩就開開心心跟在蘇曉檣身后出門了。
路明非以為自己和蘇曉檣判斷失誤馬上就要挨上一頓揍或者一頓罵了,做好了心理準備,可蘇老爹只是嘆了口氣,伸手艱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天在那家放映廳你拒絕了我們家曉檣我其實是知道的,她回家之后跟她媽媽大哭了一場,我剛好回來拿文件在門后面聽到了。”蘇老爹的語氣很溫和,比以前念高中那會兒路明非見到他的時候都要溫和,可他的心里很緊張,伯父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忽然放下了身上的擔子,無欲無求了。
沒有欲望沒有追求的人很可怕,他們漠視自己的生命,很容易走進某個自我毀滅的怪圈,這樣的例子在混血種世界中并不少見,絕大多數血統優秀的混血種都出自那些古老而富裕的貴族家庭,他們從小到大都享受著普通人窮盡一生都無法哪怕窺見一絲的東西,到了血統徹底覺醒血之哀開始顯現的時候那種自我毀滅的傾向就會變得非常暴露。
40年前那個在卡塞爾學院吞槍自殺的s級可能就是類似的情況。
“這小妮子也真不叫人省心,我原本都在上海給她購置了房產,只要去復旦讀書就行了,可她的性子就是那樣,不愿意服輸,非得跟著你去芝加哥,背著我們所有人給芝加哥大學投了簡歷。”蘇伯父的神情有些哀傷,那種感覺就和所有送別自己女兒的父親一樣,親眼見著另一個男人牽著她的手離開自己的身邊。
“她有時候給你索菲亞阿姨打電話,會開開心心的跟我們匯報她在那邊的情況,可每一次打電話的時候她都從不提起你的名字,我猜其實你們在芝加哥的交集并不算多,甚至可能根本都沒見過幾面對吧?”
路明非猶豫了片刻,決定選擇沉默。
有時候一個問題其實不需要你來回答,你只需要保持沉默提問的人就會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