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吧……”男人的低吟在空中匯成短短兩個字,冗長的言靈在路明非的口中只需要不到一秒鐘就能被念誦出來。
君焰在楚子航口中只是短短的一個“破”字,而審判在路明非口中則僅僅只是輕飄飄的“死去”。
血腥氣無聲無息的吹過高空,可這個領域如此強大,甚至連天空中如山般巍峨的云層也被消融出巨大的空洞。這股氣息掀起只在領域中蔓延的猛烈罡風,像是無數臺功率驚人的切割機那樣碾壓過盤旋的渡鴉。
這些畜牲確實是某種骨骼堅硬甚至羽毛堪比鋼鐵的煉金生物或者龍類亞種,可審判的領域只是展開就吹散了它們附著在古銅色骨骼上的血肉,猩紅色的風向四面八方吹過,風里裹著風鈴般碰撞發出微響的黑色羽毛。
審判的領域在路明非的命令下一瞬降臨又一瞬消逝,在這個領域中死神都要順他的心意,于是那成千上萬黑色的渡鴉就全部被剝奪了生命,零散的骨骸像是一場暴雨那樣向著地面墜落。
渡鴉是奧丁的使者,它們出現的地方死神如影隨形。
路明非意識到自己或許確實忽略了什么東西,那東西極其重要,可能會逆轉此時的戰局。
他再次鼓動雙翼,天地間便回響著鬼嘯般的風聲。
“那師妹你現在確認什么了嗎?”路明非忽然問。
“嗯。”夏彌點點頭,表情嚴肅,“你身上的印記并非這個尼伯龍根,而是來自另一個,這些年奧丁并未使用這個直屬于他的神國進行過任何形式的活動。”
“有什么意義?”
“這個世界的時間停留在2005年臺風蒲公英降臨合肥的那一天。同一天和我媽相關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楚天驕和楚子航在高架路上遭遇奧丁的襲擊。”夏彌輕聲說,“也就是說,襲擊楚天驕之后有某個東西一直在阻止奧丁進入他自己的神國。”
——聽楚子航說楚天驕初來這座城市的時候無依無靠,沒有什么本事也沒有什么文憑,就靠著一手出神入化的車技和千杯不倒的酒量在稅務局混了個給領導開車的職務。
以這樣低微的收入是沒有辦法在合肥這種大城市的城中心買到一套還算入得了眼的商品房的,所以在經歷了可能五年也可能七年四處漂泊的租房生涯之后,那個男人最終還是選擇在城南的城郊落了根。
就是眼前的這個小區。
小區的外面拉著鐵絲網,鐵絲網的上面掛著禁止入內的指示牌。這東西和周圍的建筑以及建筑布局都完全不同,倒像是有什么人就那么縫縫補補從建材市場撿了些垃圾圍在外面似的。
周圍的一切既陳舊又嶄新,那些低矮的樓房和鑄鐵的路燈都還保持著上個世紀末的建筑風格,可不管是路燈的臺面還是樓房的外立面都嶄新得能夠印出人影。那一道曲曲折折將小區門口徹底堵上的鐵絲網則銹跡斑斑,鐵絲與鐵絲銜接的地方還明顯可見老虎鉗擰過的痕跡。
“師兄你想到了什么?”夏彌從路明非肩膀上跳下來,她將手背在身后揚著臉蹦蹦跳跳,身上的華裙燃燒起來,淡金色的火焰如跳動的霧包裹女孩的身體,火焰散去之后出現在路明非面前的又是穿著水波紋白色短襪和波西米亞風長裙的鄰家女孩了。
這姑娘在鐵絲網的前面蹲下來,仔仔細細地端詳、打量,還伸手去戳了戳。
“一個非常簡陋的煉金矩陣,用尼伯龍根中死去的金屬堆砌而成,能夠簡單隱蔽活人的氣息。”夏彌點點頭,眉頭微蹙,“在我們那個時代混血種中的盜竊者用這種矩陣的簡易版本潛入尼伯龍根去盜取龍族的財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