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的天光讓路明非的影子從鐵絲網的外面一直延伸到小區的大門里面。
卡塞爾學院雖然設置過煉金學科,可真正能夠洞悉煉金術真諦的人都在弗拉梅爾導師的那個小鐘樓里開小灶。路明非確實算得上是天才級別的選手,可顯然天才也有自己的短板,他在煉金術上的造詣大概等同某個此時已經混去加拿大水碩的李凱同學。有人不知道李凱是誰,那是路社長在仕蘭中學念書時的一任同桌,曾經在高中地理試卷就如何緩解老齡化這一問上寫出了出口老人并得到了地理老師的家訪關懷。
“你的意思是這個尼伯龍根里面曾經有活人居住過。”路明非沒有辦法在作出太多的表情,因為此刻她的臉頰上正覆蓋著一層堅硬的骨骼,“能看出它存在了多長時間嗎?”
“不能,尼伯龍根中的時間是死去的,無法推測它存在的痕跡。”夏彌說,“但既然這里是現實世界中楚天驕居住過的地方,那個在這個尼伯龍根中隱藏自己的人會不會就是他?”
這個男人太過神秘,路明非無法反駁夏彌提出的這個推論。
他伸手攬住夏彌纖細的腰肢把這個虛幻如泡影的女孩放在自己肩膀上,暴雨落在他的身體上立刻就被鱗片上的高溫蒸發成白色的蒸汽,蒸汽籠罩著他們,像是霧中山林里的巨熊和巨熊肩膀上扛著的精靈。
隨后路明非踏過幾乎沒過自己小腿肚的積水,踩扁了鐵絲網,走進那個老舊的小區。
路明非對這里還算熟悉,楚天驕和蘇小妍離婚之后兩個人都去了市中心發展,可這處房產也并沒有被轉手賣給其他人。楚子航那時候剛拿了駕照,會開一輛從外面租來的三菱汽車,載著路明非和蘇曉檣,帶著城里買的罐裝汽水、薯片,有時候還會有打包好的麻辣小海鮮,在公路上邊開邊聊,從市中心一直開車到這里。
有一次路明非跟蘇曉檣在中午吃過飯之后懶洋洋地用玻璃杯喝冰鎮過的可樂,楚子航就在一樓陽臺的外面、那個總會長滿蘆葦的池子邊練刀。
那時候蘇曉檣喜歡穿吊帶的長裙,午后的陽光照在她圓潤細膩的肩膀上,女孩的肌膚像是閃爍著珍珠般的熒光。陽光透過百葉窗,在陽臺邊蠟質植物葉片上投下漂亮的光影,路明非癱在屋子里的躺椅上打盹兒,瞇著眼看嗡嗡響著的電風扇把熱風吹在身上。楚子航看路明非滿頭大汗,就從外面帶進來冰鎮過的檸檬水,三個人用吸管和冰檸檬水又從這里開車回市區。
“如果黑王的骨血并沒有被奧丁使用,它被楚天驕放在這里,那是不是意味著在在那戴上副面具之后楚叔叔也曾短暫擺脫奧丁的控制,從那種類似催眠的狀態中蘇醒。”路明非的聲音沉雄,他每走過一步,腳下都升起騰騰的白霧,碎石拼成的小路邊是鐵皮搭成用來放置自行車和摩托車的棚子,沉重的雨點打在鐵皮的棚子頂上噼啪作響。
“如果和05年之后奧丁就再也沒有進入過這個尼伯龍根這個猜測互相印證的話,那就意味著05年之后阿斯加德就對真正的奧丁徹底封閉了,只有楚天驕能夠進入這里。”夏彌說,“他通過某種未知的手段從奧丁的手中得到了這個死人國度的控制權。”
單元門鎖著。
路明非輕輕一推,鎖舌就應聲而裂,那扇銹跡斑斑的大門轟然打開。
他帶著夏彌踏入陰暗潮濕的走廊,此刻天上雷電轟然炸開,紫白色的光照亮四周的墻壁。
“這一切都還只是推測。”路明非說,以他如今的體型走在這樣狹窄的走廊中,不得不彎下腰以免撞了頭。
“我們到了,楚子航最開始的家。”他說,在一扇生鐵鑄造的防盜門前面站住。
夏彌深吸口氣。
“我能感覺到,父親的血肉就在這里面。”她說。(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