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很多老蘇維埃人來說這個名字應該不算陌生,只不過赫爾佐格的相關資料從沒有被錄入過線上系統。如果路明非有機會翻閱檔案館的話就能看到他當年在這個國家留下的足跡。
瓦圖京大將陷入沉思。
片刻后被他叼在嘴里那支香煙的末端升起直直的煙線,老人的眉頭緊緊鎖在一起,像是回憶到了某些其實應該被忘記的東西。
“榮格·馮·赫爾佐格,自稱曾是第三帝國生物研究院中最年輕的博士,還妄言自己曾是德國的一項基因項目的首席科學家。被逮捕后秘密前往西伯利亞進行某項神秘的研究,那個研究的代號是‘δ’,我對它的了解僅限于知道代號。后來赫爾佐格在聯盟解體之前乘坐列寧號破冰船途經日本海的時候與那條船殉難了。”瓦圖京大將慢慢地說,聲線沙啞低沉,“后來我們翻閱來自柏林的資料時發現赫爾佐格對我們撒了謊。他確實在帝國研究院工作過,但是很快就被除名了,檔案上的說法是‘因為他在學術會議上生成要將生物學和黑魔法結合,創造出來自神國的戰士’,后來他告訴其他人說自己曾是帝國研究院的終身教授,只是不屑于和那些思想陳舊的老教授為伍。”
除了在柏林曾擔任的職務有所出入,其他情報都和路明非的了解出入不大。
零說過瓦圖京大將并非他們在這個世界中的人,他的身體里并未流淌熾熱的龍血,即使存在龍族的基因也只是隱性表達,所以他對混血種社會中發生的事情和曾發生的歷史都是一知半解,并且絕大多數都帶上了自己的臆測和推斷,比如夏之哀悼事件就被瓦圖京大將認為是一場來自東方古老帝國對西方新興國家的慘烈報復。
路明非沒有辦法告訴這個老人,赫爾佐格其實沒有在那場海難中死去,反而以日本黑道大家長的身份在東京叱咤風云幾十年,甚至一手推動神的復蘇、妄想篡奪王位,差一點就掀起末日的狂潮。
赫爾佐格掌握著能夠讓路明非的力量暫時消退的梆子聲,那種聲音會影響他的精神。在另一端時空路鳴澤降臨在路明非身體里的時候,赫爾佐格的表現明顯是認出了當時他們的身份,不管他認出的是路鳴澤還是路明非,都證明這個野心家和路明非之間存在著某種極特殊的關系。
也許那個執行δ計劃的基地就是零口中的不凍港;也是路明非在另一個時空的記憶中看到的東京事件結束之后學院調查結果中出現過、但已經再也找不到坐標的黑天鵝港。
“赫爾佐格負責的研究項目是什么?”路明非低聲詢問。不遠處零正在沏茶,可路明非知道他們之間的談話其實根本沒可能藏得住,皇女殿下的血統鬼知道有多高,聽力沒準兒是源稚生那一檔的。
瓦圖京大將咂咂嘴:“馬克思說共產主義是飄蕩在歐洲上空的幽靈,在我的國家最強大的時候他們認為我們就是那個幽靈的具象化。那時候我們和美國人進行太空軍備競賽、在人民都吃不飽飯的時候創造最先進的重型轟炸機和潛艇、西伯利亞的每一個基地或城市里都有一件超級武器的研發工作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有些在蘇維埃死去的時候已經完成了,但迫于高昂的制作成本不得不暫時封存,有些則距離拿到成效遙遙無期于是被迫關閉。”
說到這里他停頓了一下。
“當年我是國防部副部長和陸軍大將,可是每一個項目的負責人都不相同,有些項目的保密級別極高連我也不知道。”瓦圖京大將說,“但恰好我知道δ計劃,它和其他項目之間的差別是,這個項目的研究對象是人類本身。”
“超級士兵計劃?”路明非挑眉。
卡塞爾學院侵入五角大樓防火墻的時候看到過類似的研究機構。美國每年都會有一大筆資金被用在一個名為supersoldier的研究項目上,想來美國人大概是希望創造出類似電影中那樣能夠把普通士兵變成美國隊長的血清。
“差不多吧,不過還要更加深入一些。”瓦圖京大將說,“這個計劃研究人類并開發人類的潛質希望有一天我們的國家能夠創造出真正的神。”
一個一生都在用唯物主義手段為共產事業奮斗的人,居然說出要創造出神這種充斥著神秘主義的詞匯。
不過路明非知道瓦圖經大將沒有騙他,赫爾佐格從黑天鵝港乘坐列寧號逃離的時候帶走的不僅僅只是那枚古龍的胚胎,還有當時已經發育成孩童的源稚生兩兄弟和繪梨衣。
不難想象雖然當時的蘇維埃統治者可能對混血種和龍類的暗面社會并不知情,但他們高效而暴力的統治還是能夠有力地監控整個國家,并從那些加盟共和國中篩選看似遠比普通人更有天賦的孩子。
孩子們有些擁有驚人的爆發力,有些能夠展示呼風喚雨的神跡,還有些在智商上甚至接近愛因斯坦。
這些混血種的幼童被蘇維埃政府收集起來,通過秘密的方式送往黑天鵝港,并在那里營造出福利院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