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睜開,金綠色的巨大床罩就在瞳孔里撲面而來,路明非哼唧著隨手按掉了床頭的鬧鐘,幾分鐘后才終于神完氣足地深呼吸兩口,從那張曾經可能被葉卡捷琳娜女皇和情婦在上面翻云覆雨的大床上醒來。
昨天晚上路明非和皇女殿下之間的坦白局進行得很順利,到了最后零甚至按下手邊的搖鈴喚來24小時待命的女仆為他們準備了冰過的伏特加,兩個人在壁爐火焰的暖光中就著現烤的土豆一起喝酒,一直到很遠的地方克里姆林宮圣母升天大教堂的鐘聲響起,路明非才終于抽空看了眼時間,伸手攙著喝過烈酒之后全身微微發燙臉頰升起赤霞般紅暈的皇女殿下,一起走過拱門,沿著那條長的幾乎沒有盡頭的走廊回到了屬于他們各自的房間。
這間房有屬于自己的獨立衛生間,路明非隨手把那件厚羊絨的呢子大衣披在身上,擠了點牙膏把牙刷咬在齒間,對著鑲金雕銀的鏡子努力把自己睡得亂七八糟的頭發按下去。
和零聊過之后他覺得自己心中的某個結被打開了,他以前一直擔心自己和路鳴澤其實是同一個人,他們只是類似源稚女與風間琉璃那種特殊的、不同人格之間的關系,可皇女殿下向他保證他們是不同的個體。
就算以前零確實隱瞞過很多東西,可路明非仍舊愿意信任她、毫無保留的把自己的背后交給那個曾經在安珀館中陪衰仔跳舞的女孩。
她也確實從正面對自己的年齡做出了解釋。
1991年蘇維埃解體之后路鳴澤帶著零踏上了前往中國的逃亡之路,他們沿著k4線的鐵路一直向東邊走,企圖翻越烏拉爾山脈進入西伯利亞,然后再跨過蒙古,橫跨上萬公里的路途走到bj。
如果所有的計劃都順利的話,到今天路鳴澤應該已經靠著自己的本事成為了混血種世界那些隱藏在平靜湖面之下的暗面君主中的一位,而零則是真正的皇女。
但是有人從黑天鵝港中逃出并且已經進入了莫斯科的消息最終還是不知道為何不脛而走了。
那段時間這座城市所有的出入口都被封鎖了,曾經在冷戰中戍守邊疆士兵扛著波波沙沖鋒槍一節車箱接一節車廂的檢查所有的列車,連油罐車和運輸燃油的蒸汽機車都會遭到最嚴密的檢閱。
事實上小魔鬼原本的計劃就是帶著零乘坐k4線列車去到中國,正是因為莫斯科的封鎖他們才不得不選擇步行。
這場艱苦的逃亡在開始之后不久就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他們在距離莫斯科不到200公里的地方遇見了密黨的圍獵,某個權限為s而等級為絕密的混血種使用言靈萊茵摧毀了方圓五公里之內的所有東西,而零也因此失去了自己整整十年的時間。
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零已經不記得了,只知道能刺瞎人眼睛的強光在面前爆發的那一刻零號張開雙臂擋在了她的面前,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千禧年。
那之后小魔鬼再也沒有出現在零的面前過,讓她在莫斯科上學并且為她提供幫助的一直以來都是蘇恩曦和酒德麻衣。
時間確實在零的身體里被凍結了,她好像停在了15歲那年,再也不會長高再也不會變老。說到這里的時候路明非的眼睛沒由來的瞥向皇女殿下的胸口。
零就冷冷地看著他,直到路明非意識到女孩的目光才訕訕地笑笑,撓撓頭發抬起頭看向遠方的城市天際線。
其實這么說并不準確,零只是長得有些矮顯得有點幼齒罷了,作為一個女孩她其實發育的很好。
她有著令人驚艷的冰雪般的小臉,曾經有人在學院的時候有人討論過,男生們都說自己在直視皇女殿下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回避,那種回避很難說是出于什么原因,大概更多的還是某種發自內心的驚嘆吧。
仰著腦袋用冷的刺骨的冰水咕嚕咕嚕漱過口之后路明非吐掉口中的牙膏泡沫,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肌肉隆起又回收。
他舒展左臂,左臂的手腕上隱約可見某個藏在皮膚下面的金色紋紋路。那是媧主留下的道標,有了這個東西不管在哪里路明非都可以開啟回到息壤的路途,尼伯龍根之門會降臨在他的身邊。
而在鎖骨的下面金色的海螺刺青正閃爍著某種隱晦的光芒,那東西是夏彌在沉睡之前留在他身上的另一個道標,通過這個道標路明非可以直接開啟前往bj尼伯龍根的大門,不管擋在他面前的敵人是誰,芬里厄都會從天而降撕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