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門在液壓裝置嘶鳴中開啟,極寒像千萬把匕首捅進男人們的肺葉,下方五十米處結冰的輸煤棧橋像巨蟒的脊椎蜿蜒進黑暗,銹蝕的傳送帶上散落著黑色的煤塊。
“不要讓我失望,愷撒。”龐貝的聲音混著風雪傳來。
“我知道,父親。”愷撒輕聲說。
他的嘴角掛著不屑的笑,如果那個男人出現在面愷撒甚至恨不能將狄克推多捅進他的眼窩子。
大概也正是因為這個,弗羅斯特逝去之后龐貝只和愷撒見過一面。
是在加圖索家族于羅馬城外的先賢祠中,穿白袍如古羅馬皇帝們的元老高坐在大理石的高臺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愷撒甩槍崩掉了其中一個的腦袋,老人們居然并不憤怒,只是叫人卸掉了愷撒的槍,冷靜得叫愷撒都覺得害怕。
楚子航將突擊步槍甩到背后,黑色風衣下擺被氣流掀起,露出腰間的煉金古刀。
他迎著狂風躍入黑夜,愷撒緊隨其后,片刻后幾十個如蝙蝠般的身影就從直升機群的下方拉升了。
他們使用的并非降落傘而是滑翔翼。
在這種天氣中滑翔翼反而能幫助專員更快也更隱秘地進入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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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片像碎鹽粒般擊打在鏡片玻璃上,貝奧武夫的指節在望遠鏡的金屬外殼上泛出青白色。
他們乘坐的穿梭船正在穿越永凍層,金屬外殼在零下四十度的空氣里發出老人垂死般的呻吟。
“他們在軍列之后換乘了重型直升機。”穿著舊克格勃制服的老人盯著儀表盤,液晶屏藍光映亮他鼻梁上的凍瘡,“年輕人們根本不懂怎么藏匿蹤跡,布寧的軍用頻道居然還在播放《喀秋莎》。”
總有些言靈在正面戰斗中很難起到大的作用,但在其他方面卻能發揮奇效。
先知的下位言靈,“閃回”。
能短暫在使用者的眼前閃回某個區域曾發生過的光學現象,等同于一部自帶回放功能的監控器。
穿梭車的車廂深處傳來此起彼伏的咳嗽聲,退役幾十年的老人們正在檢查裝備,他們布滿老年斑的手指拂過pp-2000沖鋒槍的防凍涂層,就像撫摸情人年輕時的肌膚。
有個家伙從防寒面罩下傳出帶著痰音的笑話:“謝爾蓋,你輸給我的那瓶伏特加,看來要帶到瓦爾哈拉去喝了。”
貝奧武夫放下望遠鏡。
車窗外是正在死去的荒原,凍土表層裂開細密的黑色紋路,像千萬條干涸的血管。遠處地平線上生銹的輸油管道如同被斬斷的巨龍脊椎,蜿蜒著消失在地平線盡頭,風從極北之地吹來,叫人覺得苦寒。
學院時代來臨之后貝奧武夫家族的狩獵隊就已經解散了,以至于到了現在他甚至沒辦法征召自己人來參加這種高強度也高烈度的戰爭,而只能從世界各地招募從血契會時代活到今天的狩獵隊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