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雪原重新被暗金色的夕陽渲染時他們終于確信自己徹底逃出了學院的追獵范圍,023號城和它的殘骸早在幾個小時之前就已經徹底消失在地平線的另一端。
零把雪地車停在一處冰湖旁,路明非心中微動,透過幾米厚的冰層看到湖面下凍結著很多年前的戰斗機殘骸,鋁制機翼上還能辨認出納粹鐵十字的徽記。
二戰的歷史遭到了篡改,西伯利亞這種地方都曾有元首的觸手在肆意橫行。
路明非蜷縮在后座啃著壓縮餅干,看見零用用纖細的手指頭戳著面前的儀表盤。
那東西有個警告燈一直閃著紅光,旁邊那個儀表的指針始終牢牢指向上限,就算路明非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可也能猜到那絕不是什么好兆頭。
楚子航正在喝一杯熱橙汁,他一路都沒說話,只是緊緊把蘇茜的手握住,蘇茜則安安穩穩地靠在這殺胚的懷里睡著了,還輕輕打著鼾。
他此時忽然站起來,皺眉:“那是個中子計量表么?”
零點點頭沒說話。
“它出故障了……我們早就脫離了023號城市的范圍,就算核聚變反應堆已經發生了爆炸整座城市的廢墟都被籠罩在核陰云之中,那些中子輻射也不應該隨我們來到數百公里之外。”楚子航說,“有蓋革計量器么?按理來說這里的中子輻射不會超標才對。”
“沒有。”零說,她在中子計量表的玻璃表盤一側拍了拍,警示燈立刻熄滅,仔細看就會發現其實是里面的燈絲被震斷了。
“一直閃一直閃,看得人心煩。”她說。
路明非記得零告訴過自己,她的言靈鏡瞳能夠在短時間內解析最精密的儀器,一個蘇維埃時期的中子計量表在皇女殿下面前可能在結構的復雜程度上跟一塊黑面包沒什么兩樣。
“師兄你接下來準備怎么辦?”路明非看向楚子航,“再往西去你們可以進堪察加半島走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想辦法入海,如果楚叔叔最終要在東京落腳的話你和蘇茜姐現在往日本趕應該來得及和他見面。”
少有人能走進楚子航的內心世界,卡塞爾學院的學生們只知道在那一屆出了一個在大一新生時期就能依靠自身能力坐上獅心會會長位置的猛男,卻沒人知道猛男為什么是猛男。
但世上總有例外,對楚子航來說蘇茜是這個例外,路明非也是這個例外。
關于那條只出現在暴雨中的零號高架路、關于那位騎乘著八足天馬揮舞雷霆的主神、關于楚天驕抽刀如流星的身形……
他這么多年把自己逼得這么近不就是為了在未來的某一天回到那天的雨夜和那個站在神的面前對他說兒子快跑的男人重新站在一起么?
路明非把楚天驕從奧丁的面具下解脫出來,也許楚子航會有很多話要對他說吧?
楚子航面無表情地站在零身后一米遠從前擋風玻璃看向湖面下被凍結的飛機殘骸。
“其實沒什么好見面的,既然確認他還活著就夠了。”楚子航下意識地摩挲被收在鞘中的村雨。
這把傳說中的妖刀自07年開始跟隨他一起經歷了大大小小的戰斗,這些戰斗的烈度之強遠超村雨在歷史上經歷的任何一場戰爭。
可它仍舊是嶄新的,那些繁復的龍紋在刀鞘中閃爍著暗金色的輝光。
看上去簡直和剛開刃的新刀沒什么區別。
這是因為煉金古刀原本就擁有自我修復的能力,有好幾次戰斗其實楚子航都差點將它折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