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云層遮蔽,而是他的掌心燃燒起亮度超過極光超過火焰千倍百倍的微型龍柱。
就連諾頓都無法將燭龍應用到這種程度,極致壓縮的高溫簡直像是被捏了一枚恒星在路明非的手中。
這種等級的元素凝煉只在康斯坦丁手中實現過,在古老的諸王時代、青銅熔化之海的彼端康斯坦丁念誦燭龍的圣言,于是他站在亞歐板塊的東方向西方揮灑神明的憤怒,從蒙古戈壁到巴基斯坦、到中亞,伊朗、兩河流域和撒哈拉沙漠,綿延上萬公里的噴射性高溫氣流橫掃而過,只留下一條赤地萬里的沙漠帶,沙漠帶中的玻璃石形似核試驗場的玻璃石。
那條仿佛有自己生命的燭龍在路明非掌心游動,它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這種物質的崩潰所意味的必然是真真正正的毀滅。
但那只巨型鯰魚的口器張開,吐出的卻不是毀滅的吐息,而是一個憤怒的、斬釘截鐵的詞匯、或者說短語。
他說,撤銷!
路明非掌心的“燭龍”突然像被掐滅的蠟燭般消失了。
“果然,言靈對全元素掌控者來說已經不算什么了……”路明非的龍瞳沒有流露出驚訝的神情。
這是比言靈戒律更本質的力量,直接在世界底層代碼里寫入禁止火焰的指令。
小魔鬼也曾以路明非的身體使用過類似的能力。
路明非緩緩閉上眼睛,他感覺到無數類似的規則正在黑王周圍形成力場——重力系數被修改、強相互作用力減弱、甚至連時間流速都出現紊亂。
宇宙的物理常量對行星級的生命而言只是紙面上可以隨意更改的條文。
冰海突然隆起直徑十公里的水穹。
在違反流體力學的情況下,數以億噸計的海水懸浮成完美的半球體。
黑王置身其中,像被包裹在琥珀里的史前巨蟲。
路明非看見它鯰魚狀的表皮正在脫落,露出樹的枝葉紋路。
試探性的交鋒在規則層面展開。
路明非嘗試用因陀羅之怒召喚雷暴,黑王就讓云層中的正負電荷相互湮滅;當黑王用濕婆業舞引發海底地震地殼裂開熔巖噴發將路明非淹沒,路明非立刻將震波導入世界線的裂縫湮滅在虛無之中。
這片海域沸騰、凍結、蒸發,像塊被反復熔鑄又冷卻的金屬。
七宗罪的劍匣在路明非爪間嗡鳴,這個諾頓鍛造用來終結自己兄弟們統治的武器原本被設計的主人應該是人類般的軀殼,而此刻以路明非頂天立地的龍軀握在爪尖就像是從沃爾瑪買來的玩具那樣小巧。
但這神話般的武裝仍舊響應路明非的召喚。
貪婪最先彈出、刀身卻在出鞘的剎那化成液態金屬;接著是色欲,這柄短刀直接汽化成銀霧。
常規武器對黑王毫無意義,皇帝甚至能直接否定它們的屬性,把鋒利變成遲鈍、把割裂變成彌合。
但諾頓鍛造這些武器時早預料到這一天。
路明非抖動手掌,劍匣倒轉,七把武器一一彈出化作碎片、那些碎片化作紅熱的液滴在空氣中組成煉金矩陣。
這是跨越千年的殺局,青銅之王將屠龍的奧義藏在這些刀劍中,唯有面對黑王時才會覺醒。
亦或者,唯有和黑王同級的東西能理解七宗罪那些銘文的含義。
所謂凡王之血,必以劍終……
“重鑄。”路明非吐出這個詞匯,極光轟然間垂直墜落。
如女神裙擺的光帶像被無形之手拉扯,化作逆流的長河匯聚到七宗罪的碎片上方。
金屬洪流旋轉著上升,物質和元素重新鍛造,某種介乎于死去與重生之間的金屬正在被創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