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雖敬佩你的為人,卻無法認同你的做法,死了比活著做事容易。
一旦因為勸諫而丟了性命,雖說能在史書上留下千古美名,可也永遠失去了為國家、為百姓做更多實事的機會,諸多可能,也就此化為泡影。”
李文忠聽后,只是不住地嘆氣,感慨道:
“人各有志,或許我們在這一點上,終究是難以達成共識了……”
陸知白接著說道:
“就事論事,這郭桓案,表哥你還是不要牽扯得太深為好。”
他露出一絲微笑:
“表哥有沒有想過,有沒有可能,此事陛下早有謀劃、精心布局呢?”
李文忠眉頭一皺,問道:“什么意思?”
陸知白就給他詳細分析了一番:
“一開始我和夏原吉在戶部任職,我們印發了新式寶鈔,開發保險業務。后來某天,陛下忽然就點了郭桓過來。
那時郭桓還在山西任職呢,七八年沒挪地方,一下子就到了中/央,成了戶部二把手……”
李文忠皺眉說:
“難道不是因為郭桓擅長征收錢糧,那一年恰好東征西討嗎?”
陸知白笑道:
“不錯,正是如此。如今征遼東成功,郭桓用處也沒那么大了,又不是離了他就收不上稅了。
陛下布置了許久的大網,終于可以收了。”
李文忠聽后,滿臉震驚,擰起眉頭:
“你是說,陛下早就知道郭桓等人貪污的事情,故意放任他們,就為了等這一刻將他們一網打盡?”
陸知白笑著說道:
“我可沒這么說,只是覺得這整件事情疑點重重、破綻百出。
你想想看,這貪污案竟然牽扯到六部上下如此多的官員,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平日里那些監察御史和錦衣衛,難道都在睡大覺嗎?
還有,他們居然能和地方勢力相互勾結,侵吞多地的糧稅,真是膽大包天……”
這一次郭桓案的涉案金額,比起史書記載的幾乎等同于全國一年稅收的離譜數字,要正常許多。
這一大伙人,所貪污的全國錢糧加起來也不過只有六七百石,再加幾十萬貫而已。
貪污數目的減少,一是得益于大寫數字的推廣,減少了篡改數字。
二是龍門帳的推廣。
有了龍門賬,雖然還可以做假賬,但做的多了,更容易露出馬腳,所以假賬也是有限的。
然而。
強者從來不會抱怨環境,而是利用環境!
在這次郭桓案中,又出現了一些新的犯罪手段和罪名。
主打一個與時俱進!
郭桓等人盯上了保險和國債這兩項新興業務,試圖從中謀取私利。
就拿國債來說,他們通過偽造賬戶、虛報金額的手段,企圖在一年期限到期后,從國庫中騙取錢財。
而在保險方面,也是衍生出了各種各樣的騙保手段,令人防不勝防……
前幾天陸知白得知這個消息,雖然早有預料,但還是有些無奈。
沒辦法,一個新事物出現之后,就是會有兩面性,會被一些不法之人利用。
沒有東西可以幸免。
李文忠則是思索了一陣子,說:
“照你這么說,那些人是必死無疑,他們早就入了陛下的棋局。”
陸知白臉上依舊掛著那副淡淡的笑容,說道:
“這我就不好妄下定論了。
我只是覺得,朝堂上的事情,遠非我們表面看到的那么簡單。”
他心中相信,郭桓案絕非偶然,背后有著一定的人為設計和謀劃。
就如同當年朱元璋對胡惟庸的縱容,看似突然爆發雷霆震怒,實則是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好將朝堂上的隱患連根拔起……
李文忠沉默了良久,突然長嘆一聲,堅定地說道:
“即便如此,我還是決定要入宮勸諫陛下。
趁現在這場風波還沒有波及更多無辜的人,我想盡自己最后的努力,勸一勸陛下,讓他手下留情。”
陸知白嘆了一聲,說:
“不錯,有些人該死,但另一些人是倒霉。
這件事也不宜擴大化,明明有更好的辦法。既然如此,我們明日就同去。”
第二天。
兩人相約進宮面見朱元璋。
到了武英殿。
今天朱標也在這里,不曉得父子倆在商議什么。
陸知白和李文忠各自行了禮。
朱元璋見他倆竟然聯袂而來,不由得感到奇怪,目光在他們身上打量。
朱元璋已把他們的來意猜了七八分,仍然問道:“你們有何事?”
陸知白看了李文忠一眼。
李文忠仍是準備了奏疏,雙手呈遞上去。
朱元璋接過翻看了一下,臉上便浮現一絲怒氣。
他將奏疏扔到一旁,冷哼一聲,不悅地說道:
“老生常談、陳詞濫調!這些車轱轆話,咱耳朵都起繭子了,對事情可有半分的裨益嗎!”
說著,也不再理會李文忠,又望向陸知白,有些不高興地問:“你又是所為何事?”
陸知白說:“兒臣也是為了郭桓案而來,不過和朝中大臣有不同的見解。”
朱元璋仍有些不耐煩,說:“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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