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醫學研究所的眾人也從治療中受益匪淺。
負責此事的小組共五人,各司其職,每日詳細記錄治療過程。
這些記錄極具價值,可撰寫成論文發表。
如今《天工開物》期刊,主要分為工匠、農學、醫學三個版本。
醫學版討論度最高、印刷量最大。
畢竟,郎中識字者多,而工匠多不識字。農學……很少有農民照書種田的。
這份刊物大大促進了醫學交流,也引發了杏林界的不少爭論。
醫學研究所內部雖無硬性規定,但能在期刊上發表文章,既關乎聲譽,也涉及績效。
如今,李文忠的治療已形成一套嚴格方案,五位郎中執行得一絲不茍。
每兩日,便會根據集體會診的結果,加減藥材。
他們嚴守規章,陸知白反倒插不上手了,無權隨意更改治療方案,必須集體決定。
于是,陸知白平日里也沒什么事。
看看書,陪李文忠說說話,幫他寫一寫給老朋友的回信。
把寫給徐達的信封好,陸知白笑道:
“前幾天布下的網,也該收了吧?不知道能不能撈幾個……”
第二天。
國公府里照常,靜悄悄的摸排可能有問題的下人。
這幾天,嫌疑名單不斷的增減,暗中加強對嫌疑人員的監查。
李景隆獨自坐在大廳中,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
父親生病,讓這個十五歲的少年短短時間內迅速成長。
許多未曾想過的問題,如今都要想一想了……
一名下人端上一杯茶,輕輕放在桌上,恭敬道:“世子,請用茶。”
李景隆端起茶盞,剛欲飲下,卻又停住了。
他盯著茶水,心中有些懷疑:
“這茶水中,會不會也有那些‘重金屬元素’?”
他隱約看到杯底有花紋,便輕輕晃了晃杯子。
茶葉浮動間,隱約露出杯底鮮艷的圖案。
李景隆頓時皺起眉頭,抬頭問道:“怎么用這樣的杯子?”
下人立在一旁,滿臉堆笑,討好地說道:
“回世子的話,外頭都在傳,素瓷有害呢。
說是廣智侯的研究所最新研究成果,現在滿大街都在討論這事兒……有些店鋪的素瓷都被砸了呢……”
李景隆聽了,不由得輕笑一聲,隨即眼睛微瞇,若有所思。
他并未多言,也懶得反駁。
因為陸知白行事向來不走尋常路,不知這次又在謀劃什么。
然而,李景隆轉念一想,目光陡然銳利,抬頭盯著那名下人。
青澀的臉龐上顯出幾分英武之氣,他沉聲問道:
“外頭傳言與你何干?為何擅自更換府中茶盞?”
下人連忙彎腰,將身子彎成了蝦仁,輕輕扇著自己的耳光,賠罪道:
“是小人自作主張,還請世子恕罪……”
李景隆打量著他。
見此人身材高大,高鼻深目,頭發呈褐色。
便問道:“你是色目人?”
那下人躬身,用純熟的漢話答道:“是的,世子。小人是色目人,名叫亦都護。”
李景隆端詳著他,微微一笑:“我記得你,你在茶房做事?”
說話間,他環顧大廳,心中略感奇怪。
因為茶房只負責燒水,并不負責端茶倒水。
而這個亦都護,進入國公府已有十來年,一開始地位卑下,也是慢慢熬上來的。
由于在茶水房做管事,此次清查中,亦都護也在懷疑名單上,是中等程度。
李景隆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古怪,卻不動聲色,慢慢將茶盞放在桌上,問道:
“亦都護,你今日突然給我端茶,是有什么事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