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忠躺在艾灸床上,拿起一本書來看。
陸知白便與他閑聊,嘮嗑,聊聊最近的時事。
李文忠嘴角微微一勾:“你既然叫府里人有消息都瞞著我,又何必同我說這些?”
陸知白不禁笑了:“喲,還鬧起脾氣來了……這不是怕你愛操心,影響休息和心情嘛~”
“我就是這個命,你說,改得了嗎?”李文忠側頭看著他。
陸知白微微一頓,又笑道:“當然可以改。通過刻意練習來瓦解舊的習慣,建立新秩序……”
他心中卻有一絲憂慮。
或許是病久了,李文忠有時候會有些悲觀等情緒,影響治療的執行。
陸知白在想,這有沒有可能,是來自原命運的影響呢?
現在已經二月下旬了,離三月初一已經不遠了。
但陸知白覺著,李文忠如今的狀態,可是比歷史上好多了,總不至于還按時去世吧……
陸知白先是轉告了朱元璋對李景隆的婚姻安排。
李文忠聽了,有幾分意外,目光微微一凝,笑著嘆道:
“以前,我就同他說笑,說可以結成親家……”
但后來,袁洪被調離他身邊,大家也就沒再提過這事了。
怕關系太密切,引起猜忌。
如今倒是朱元璋自己提起。
李文忠不禁眉頭一皺,深思起來。
陸知白輕嘆一聲,說:
“表哥,就是不為景隆,為了太子,你也得聽醫囑,堅持治療……”
李文忠回過神來,笑道:“太子?太子手下的武將,多得是。”
“表哥不要假裝糊涂,”陸知白壓低了聲音,“手下又不代表心腹。
再說了,表哥覺得,十年之后,還有沒有人能壓得住藍玉?”
李文忠頓時沉吟不語了。
陸知白接著低聲分析:
“藍玉現在,距離加封國公,只差了一場大捷。萬一他就有這樣的運勢呢?
他與太子,關系雖然親近,但其性格,實在是,一言難盡……”
李文忠徐徐閉上了眼,眉頭卻仍然蹙著。
關于藍玉,上次在《陳時務疏》里,他也有提到。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所作所為,就是藍玉無疑。
以李文忠的閱歷,自然明白,藍玉這樣的人,若是一直這樣下去,對于朝廷是個威脅。
李文忠低聲回應道:
“十年之后,我要是還活著,也年僅六旬了,那時藍玉將將半百……我又拿什么去制他?”
陸知白眉頭一挑,說:“并非是要與他打擂臺。
隨著時間流逝,像表哥你這樣資歷的老將,本身就是一種威懾。有你們在,藍玉就不敢太過狂妄自大。”
陸知白舉個例子,解釋道:
“正月里,藍玉借著祭祀常遇春,實際是在夸耀自己的功績。
有些老兵,不清楚當時情況,或者記岔了,就信以為真。照這樣下去,藍玉的功績會越來越高……”
陸知白輕笑一聲,說:
“我猜,他最終的目的,就是配享太廟。拿開平王做筏子。不然為什么要跟常茂爭祭祀權……”
李文忠嘆了口氣說:“先活明白吧,何必操心身后之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