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仗勢欺人了,你又怎么樣!”王文君看著天空,將眼淚憋回去,“肖家藏污納垢,自身不清白處何值我一份嫁妝,只要你敢鬧,信不信,我讓你京城待不下去,全滾回老家去?”
王文君一刻都不想在這里待下去,她緩緩看向縮在一旁,嚇得魂不附體的兒子女兒,“來,跟娘回家去。”
大哥兒大姐兒俱是一副鵪鶉樣,小心翼翼地看向肖斌,又看向王文君。
王文君拿出戶籍文書,“以后自立門戶,娘護著你們!”
肖斌轉了轉眼睛珠子,“不行!你們不能走!你們姓肖……”
王文君理都不理,帶著孩子就離開。
肖斌想追上去,張曉燕攔住他的去路,湊到他耳朵里,“奉勸你一句,若想活命,怕單家兔死狗烹的話,早日回鄉避禍去。”
肖斌一震,腳步頓時就邁不開了。
和單家合謀羞辱王文君,休她出門的事一旦傳開,他的名聲受辱是一回事,單家這種舉國大儒之家……單家絕對不會坐視家族名聲受損,那他肖斌……
肖斌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
一個月后。
王文君身著嫁衣,面無表情地端坐在窗前。
時隔十三年,王大人再次進入大女兒的閨房。
看著熟悉而又陌生,從年輕稚氣滿懷憧憬的新嫁娘,變成了眼前這個死氣沉沉的再婚女,王大人心中五味雜陳,什么話都講不出來。
也不知站了多久,王大人輕聲道:“你受苦了。是我沒用。”
即將嫁入那個和煉獄沒有差別的單家,王文君心中又懼又怕,隨時都想跳起來撕碎嫁衣,逃到沒人能找到的天邊去。可是,她不能。莫說是為了兒女,哪怕是為了面前這個年近半百頭發花白的老父,她也不能。
上輩子不知道王家的處境這般艱難,她還可以不管不問,可這世,事實已經窺見了一二,她就不可能坐視不理。
上輩子王家諸人落到什么田地,王文君簡直想都不敢想,擋了天子的道,左不過發配異鄉,或者死。
王文君喉嚨發干,亦是輕聲道:“父親,放心,王家沒事。”
斷沒想到王文君會提到這個,王大人一愣之后,才道:“家里的事不消你操心,顧好你自己。單家是世家大族,你雖然……身份、高,但娘家失勢,又沒有嫁妝,處境必然艱難。到了現在這個地步,爹什么都不求,只要你能好好活著,就行。”
王文君點點頭,“如果可以,哥哥們身上的差事辭了吧。做個富家翁,比官場傾軋朝不保夕好。放心,有我在,誰都不敢欺負到你們頭上。”
王大人一嘆,“你現在真的長大了。”
王文君苦笑道:“再不長大,我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