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環視四周,沒有人回答他這個問題。
大家心照不宣,多余的話自不必多說,炎炎烈日之下出現在他們頭發上的冰渣,這一看就不正常,既然這東西連追遲他們身上都有,那就說明是近段時間才中的招兒。
蕭聰努力保持鎮定,問道:
“這段時間,你們有發現過什么異常之處卻沒有說出來嗎?”
“如果說有,只有那個地方了。”鴻翔輕聲回答,顯得怯生生的。
大家都是聰明人,知道鴻翔說的是哪里。
一行人又沉默了半晌,星流云重重呼出一口氣,帶著點破罐子破摔的口吻說道:
“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走一步看一步吧。”
歐陽尋眼珠子轉了半圈,輕聲開口,
“是福是禍,現在說好像還為時過早。”
如果在謊言和絕望兩者之間選其一,絕大多數人肯定都會選擇前者,尤其是在瀕臨溺死的時候,就算是一根浮在水面上的稻草,落水者也會死命抓住。
蕭聰他們面對的情景雖然遠遠沒有那么嚴重,但歐陽尋說的有道理,危機僅僅是來自于他們由恐懼而衍生出來的懷疑,無根無據,亦無定論,倘若被一個假想敵嚇到,那豈不是太過可笑!
與天斗與地斗,其樂無窮,不管遇上的是什么,總是要斗上一斗,全力以赴不一定能博得一線生機,但坐以待斃肯定是死路一條,還是那句話,事在人為!
于是,一行人在無言中心有靈犀般定了定心,而后像往常那樣繼續往回走。
又是漣漪不斷卻毫無波瀾的幾天,對于蕭聰他們來說,早就已經習慣了沒日沒夜的打打殺殺,現在,就算是面對六十七重天的偽仙,他們也能從容面對,廝殺之后全身而退,對于他們來說,這樣的日子好象越來越沒有激情,只可惜,過了那村也就沒了那店兒,他們所處的這片區域,已經碰不上扎堆的偽仙了。
可戰斗還得繼續,不然這日子將變得毫無意義,若想人前顯貴,必得人后受罪,大抵就是如此。
冰渣還在源源不斷地在眾人的頭發上產生,取下一茬,又“生”一茬,但其實自始至終還是那一塊,因為歐陽尋后來悄悄地做過實驗,他將從頭發上取下來的冰碴放進彌芥,等頭發上再結出冰碴的時候,之前放進彌芥的那一塊就這樣莫名其妙地不見了,這只有一種解釋——兩者是同一塊。
歐陽尋波瀾不興地將這個發現告訴其他人,大家表現平靜,好像在聽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不過自此之后,他們就再也沒有理會過出現在頭發上這像冰一樣的什物。
于是這東西在他們的頭發上慢慢長大,并漸漸有了形狀,好像是一個花苞,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地栩栩如生起來,星流云得見此景,竟還興致勃勃地跟尹諾打了個賭,星流云說這花苞有一天肯定要綻放,那花朵一定跟合諧之地湖里的雪絨花一個樣兒,尹諾說事情不會那么巧。
在星流云殷切的期待中,那花苞終于開放,這個過程很短,僅僅有幾個呼吸的時間,花朵便成了跟湖中雪絨花一般無二的樣子。
星流云眉飛色舞地跟尹諾賣弄,
“怎么樣,我說的對吧,還跟我犟,這回服氣了吧。”
大家看星流云的目光活像看待一個傻子,沒有人夸贊他神機妙算,只有人在心里暗罵他烏鴉嘴、神經病,也是,在這樣的如山鐵證面前還能表現的如此歡愉,這星流云的腦子跟常人比起來確實有點不一樣。
與此同時,合諧之地那邊,以小湖為中心,已經燃起熊熊大火,以森林邊緣為界,所有的花草鳥獸全被吞沒其中,未聞慘叫,亦不見混亂,動態全部體現在那一片如舞女般妖嬈生姿的火焰之上,盡態極研下,蘊涵的悄無聲息的毀滅和新生。
合諧之地這邊的無名之火燃起之后,沒過多長時間,蕭聰這邊也有了反應,無它,也是那結在頭發上的雪絨花燃起了無名之火而已。
不過,與合諧之地那邊不同的是,蕭聰這邊人人方寸大亂,他們手段盡出,天材地寶不知耗費幾何,卻終究沒能奈何這無來由的邪火,最后一個個地被火焰吞沒。
被無名邪火燃燒的滋味,痛不欲生,蕭聰一向認為自己的意志力足夠強大,卻還是差點在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煎熬下繳械投降,幸虧有鴻翔及時提醒——不要屈服,千萬不能屈服,一旦屈服,就要任人擺布了,我們就算是抗爭到死,也不能那樣行尸走肉地活著!堅持住,堅持住……
火焰覆蓋了蕭聰的面容,所以看不清此時的他是一副怎樣的表情,但聽得他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鍛神訣,用鍛神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