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商業乃賤業,且商人歷來奸詐狡猾,唯利是圖,若是交趾地方上的百姓看到商業的利潤,一定會放棄農耕,那時候交趾不成了無根之萍,空中樓閣,一碰便塌?”
鐵鉉為人比解縉沉穩,聽到朱雄英這話,也起身反對道:“殿下,我同意解大人的看法。”
“退一萬步說,就算交趾商業發展起來了,那么多人,對糧食的需求豈不是更大,從而它還需要從大明內陸供給大批量糧食出口過去,豈不也拖垮了大明內陸的糧食?”
額。
朱雄英有些無語,反問道:“我且問你,現在大明內陸,尤其云廣的荒地很多,江南和關中之地的百姓許多不愿意遷徙,何以為?”
“國朝的百姓講究一個‘根’字不假,但更多的,其實他們認為即便去了其他地方,他們也賺不到多少錢,更不愿意流落成賤商,而耽誤后代子孫科考。”
“交趾商貿一旦發展起來,對糧食的需求很大,那么這一塊巨大的市場缺失,是不是會帶動云廣一帶百姓開始種植糧食,而且,如果當地百姓知道糧食賺錢,他們自己難倒不知道種糧?”
“再有,交趾靠海,當海外得知安南這塊糧食市場缺失,是不是也會帶動海外貿易?”
“這按照我師尊所說,叫做市場的強大自動調節能力,你這擔心,完全是瞎操心。”
朱雄英說完,解縉細細思考,覺得朱雄英說的有道理,可又覺得不對。
幾千年來根深蒂固的思想告訴他,大明有且只能發展農業,要是商農并濟,會擾亂國本。
千百年來,也從沒有哪個朝代去重視商業的。
所以朱雄英對交趾的基本戰略政策,是對是錯,他也說不上一二來。
當然,最為主要的,解縉知道,治理交趾背后其實含有深意,是老爺子以及那位觀主,他們二位朱家長輩對朱雄英即將執政的考驗。
所以他還是覺得穩妥微妙,不能瞎胡來。
“這.…”
解縉顯然也同意朱雄英這說法,不過還是道:“殿下,此項政策始終還是太過冒險,我還是建議我們,走保險一點的守舊路子。”
朱雄英搖頭:“如果不改變,國朝永遠找不到一條富強之路,而且,我的眼光,不僅僅放在國內,單純的在國內,經濟運轉始終很慢.…我需要將海外的財富….”
朱雄英瞇著眼,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的道:“全部搬運到大明來!”
解縉和鐵鉉還欲再說些什么,朱雄英已經出手阻止:“這是下半年的戰略政策,前提是上半年的戰略施展完畢。”
“此事容后再議。”
解縉和鐵鉉點點頭。
朱雄英冷不丁道:“今天什么日子了?”
解縉想了想,開口道:“臘月十三。”
朱雄英點點頭:“還有半個月,你現在趕去云南也做不了什么事,且在應天待著,好好過個年。”
“好!”解縉點頭。
朱雄英繼續道:“等云南沐王府將交趾的財政、土地、人口等數據送過來的時候,你第一時間送給我,屆時我們再碰個面。”
解縉笑著道:“成!殿下,沒問題!”
朱雄英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天已經黑了下去。
朱雄英開口道:“晚上在我師尊這吃完再走,我為你接風。”
解縉一喜:“那感情好啊!整口小酒吃可否?不知道老觀主,是否介意?”
朱雄英笑著道:“沒問題,我師尊會同意的。”
話音落下。
那遠在另外一個房間,一直都偷偷用仙術聽他們對話的朱長夜,不禁搖搖頭:“這孩子….替我答應了,真是越來越大膽了啊。”
“不過也好,這才是我朱家子孫該有的氣魄和膽量。”
朱長夜目光灼灼,他對如今的朱雄英,很是滿意。
也不枉他當初,特地去地府把這小家伙的靈魂拉回來。
與此同時。
另一邊。
朱雄英似乎想起什么,他看了一眼鐵鉉道:“方才大紳告訴我你家房子起了火,朝廷不差餓兵,趕明我告訴我爺爺,給伱預支一筆俸祿,讓你修葺房屋,提前過個好年。”
鐵鉉愣住了。
臉色微微有些動容,鼻頭有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