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道:“你剛出獄,咱不來看看么?咋樣,應天大街上那么多百姓敬畏愛戴,感覺咋樣?”
朱雄英愣了愣,見老爺子眼中布滿了羨慕和嫉妒,這才笑道:“爽的很!”
“呵!”
朱元璋沒好氣的道:“咱兢兢業業,為百姓辦那么多實事,那群沒良心的,也沒搞過那么大的陣仗。”
朱雄英想了想,道:“要么我去民間給老爺子宣傳宣傳,咱爺孫兩在爽一下?”
朱元璋白他一眼:“拉倒吧!強扭的瓜不甜,再說,咱也不需要百姓對咱感恩戴德什么。”
頓了頓,朱元璋尊尊教誨道:“百姓有時候就是這么敏感,你對他們好,對他們不好,他們心里如明鏡一樣。”
“治民一直都是如此,要為他們好,就堂堂正正,不摻雜任何功利心;如果某天你想愚民,總有一日會自食其果。”
朱雄英認同的點頭:“老爺子說的沒錯,貞觀政要有言:夫治國者,須先存百姓,若損百姓以奉其身,猶割股以啖腹,腹飽而身斃。”
朱元璋咂摸咂摸嘴,貞觀政要他讀了不少,看了一眼朱懷道:“所以應天城的有些官兒,就是在損百姓以奉其身。”
說著,老爺子讓朱雄英坐下,敲了敲桌子上的錦衣衛奏疏:“這些,都是你要的名單。”
朱雄英不解,一一掀開,仔細觀看。
看了一會兒,朱雄英眉宇擰了起來:“三名知縣,四名佐貳官,六名縣衙諸科主事,九名捕快!”
這些名單上的人,罪惡累累,一同包庇文豫章,上行下孝,尾大不掉,罪惡滔天!
“怎么處理?”
朱元璋冷冷看著朱雄英,表情淡漠。
朱雄英眸光赤紅:“竟然有這么多!殺!不殺不足以正典型!”
朱元璋點頭,干脆利索的道:“批紅!”
朱雄英直接在奏疏末尾畫個紅x,然后用紅圈圈起。
紅筆朱砂批上去,看起來血淋淋的,實際也就是如此血淋淋,因為朱雄英下了筆,便意味著這群人不日就要被抄家砍頭!
朱元璋道:“還有一些京官,錦衣衛也在著重辦案。”
朱雄英聽著老爺子冷入骨髓的話,有些欲言又止。
“說罷,想說啥?”
朱雄英撓撓頭,直勾勾看著朱元璋,道:“不好。”
嗯?
朱元璋有些疑惑:“啥不好?”
朱雄英道:“這些人的生死,不能讓錦衣衛來做。”
“這些都是國家大事,如果單純依靠皇帝私人殺戮機器去辦,長此以久之后,就會照就錦衣衛勢必會按照皇帝的喜好做事,興許前段時間會公允公正,但久而久之,或多或少都會有失偏頗,甚至有些殘暴。”
錦衣衛是個殘暴的殺戮機器,從拱衛司改錦衣衛之后,他就成了皇帝的死人爪牙。
這個時代,畢竟和后世不同,后世許多事都有法可依,但現在一旦他們不受法律約束,辦案過程肯定會揣摩著皇帝的意思去辦。
洪武老爺子或許有這個魄力,去殺他認為該殺的人,且做出正確的決斷。
但后世的人吶?
許多事都是先要立下規矩,畢竟這都是祖宗家法,一個弄不好,后代就遭殃。
在這個奉行孝道祖宗的時代,祖宗家法大于天。
朱元璋會心一笑:“你能想到這點不容易,說的不錯,所以這案子御史臺也參與進來了。”
“咱,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
朱雄英一驚,呆呆看著朱元璋,由衷的道:“爺爺,您老確實不簡單。”
聽到親孫子這么夸自己,朱元璋心里也有些膨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