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他已經開始了。”隋再華忽然挑眉一笑,手指在空處拈了一下,閉上了眼睛。
谷云扶一怔,他轉頭向場下看去,面色緩緩肅然。
確如老人所言,擂試尚未開始,但那朦朧的意感又已漸漸在周圍若有若無了,只見擂臺之下,黑氅的男子抱劍獨坐、肅然閉目,已再次沉入那冥冥之意中。
顯然,這不是他第一次來到這里,之前每一次劍意對這片空間的觸及,都留下了種子,如今他攀著這些脈絡,正將整個擂場化為孵化此劍的繭。
谷云扶收回心緒,眼角瞥見了一抹青色,一轉頭,卻是青衣的少女來到了臺邊,正躬拜一禮,望向了隋再華。
——
武場之上,氣氛漸漸安靜了下來。
確實有不可捉摸的東西在彌漫,不止高臺上兩位發覺了這份場域,許多意感敏銳之人都感受到了那難以言說的隱約。
而且這感覺十分熟悉,上萬道目光挪向了擂下盤坐的那襲黑氅——這正是第二場中,這位男子帶給他們的新鮮玄奇。
宛如蜘蛛織網,男子正在將自己的情與意盡數付于此場,以求之后在此場中得勝時,所得之暢通能足夠有力地反饋回情與意,助他一舉貫通此劍。
而在觀眾之中,一個高妙的概念已經開始傳開——意劍。
尚公子所用的,是傳聞中的意劍。
一些資深的劍士驚得屏住了心神,但對于大多數人而言,卻是即便有了解釋,還是依然如見神鬼。
蓋因這種神奇玄妙前所未聞——這根本不是意不意的問題,這根本已不能叫做劍吧?
怎么他一個人坐在那里,能叫整個廣場數萬人有感覺?
分明是神仙術法!
因此,不必擂試,只要處于這份場域之中,感受著那無所不在的微弱涼意,無數人就完全相信男子的所向無敵。
但是,此次武比絕非不存懸念。
賭坊里仍然有另一個大盤口,無數人也仍然在翹首以盼地期待著后面的比試。
蓋因那位黑衣少年還抱著刀,同樣安靜地盤坐在一旁。
在無數人心中,這位少年此時就是奇跡的代名詞,何況其人剛剛一刀奪去怒濤猛虎之力、律令風止浪息的身姿還如在眼前,人們完全相信,他可以再與尚懷通爭鋒一次!
——莫說尚家神術仙法,那刀術,不也正如妖法一般嗎?
而且那逼得張宗元喘不過氣來的可怖身影實在令人記憶猶新,即便許多認為尚懷通會贏的人,其實心中也承認少年在刀刃劍鋒之間搏斗的能力,或許確實超過了尚懷通。
實際上,在相當一部分人心里,楊顏其實已是魁首——即便一會兒輸給了尚懷通也是。
正面擊敗張宗元這樣六生中少有的強手,本來就是毫無水分的奪魁之戰,少年也真切地具有這份扎實的實力——別說什么勝負為定,憑什么尚懷通不先打一輪和六生的苦戰?
只是規則畢竟是對則,此時面對尚懷通這樣的強敵,他還是需要再向眾人展示一遍他那驚人的鋒銳。
相信他能夠做到的人,絕不在少數。
另外兩名選手則坐在一處。
裴液的青衫已和他的長劍氣質如一——新東西,但是已有了明顯的使用痕跡。
張君雪的衣衫則從來沒有亮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