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本小冊只有這么兩頁,能寫什么東西?
裴液蹙著眉翻開一看——嚯,字還好大!
楊顏冷眉耷眼地看著他“裴液,你那是什么表情。”
裴液笑“我要全學會嗎?”
“你現在真是小人得志!”楊顏冷笑,“你若能在這些日子全學會,我給你磕一個!”
裴液來了精神“你說的!”
他在桌邊坐下,低下頭,開始認真翻看此書,依然是照明綺天所說的流程,算先略翻,再細讀,再拆解,于心中通暢后,再上手使劍。
然而半個時辰后,少年合上此書,明朗揚起的面容肉眼已化為蹙眉的沉凝。
沒看懂。
楊顏在一旁抱刀冷冷而笑,裴液沒有理他。
反正這傻子又沒設學不會的賭注。
就這劍來說,這確實是一門與別劍不同的劍法。
即便裴液不曾博覽劍術,也知道這樣的劍絕不是經常見到,而且并不適合做開派的劍術——它不是一門,而只是一招。
沒有劍招的拆解,也沒有劍理的描述,通篇都是談玄的文字,但就是這樣的文字都沒有幾行——與其說是劍冊,倒更像是道書摘錄。
唯一令裴液感覺沒有拿到假貨的是,這些文字確實指向了同一條理路。
崩雪。
裴液是見過此劍的。
在老張酒樓,整間屋子的陳設被像一幅畫一樣攤開在墻上;在捉月樓初見,楊顏倉促的一劍便將他整個人擊飛離地。
這就是《崩雪》所奉行的東西,如高山靜雪,日復一日、月復一月地無聲飄落積累,直到一傾之下,霍然迸發。
瞧來像展翅清鳴所依循的“先蓄后發”之理,但其實并非如此——這一劍有兩處是展翅清鳴不能達到,也因此將兩種劍招拉開了本質的區別。
“靜”與“自身”。
玉翡山的【展翅】是有一套精巧設計的動作的,就像蟬的軟翅緩緩展開變硬,武者依循此理才可完成【展翅】,除此之外,裴液抵達拙巔之后,亦可接引敵手之攻來蓄為【展翅】。
但崩雪卻必須要完全的靜。
它的力量完完全全來源于劍者自己靜止的身體,它不是“蓄”,而更像是“汲”,丹田就是高山,身體就是天空,一切的力量來自于對自己身體那令人愕然的挖掘。
你必須深深感受到身體中的每一處細微運動所產生的能量,才能把它們聚集起來。
這種奇異之術,其實遠遠超過了【展翅】與【清鳴】,甚至跳出了“劍理”的范疇。
不過若從實戰來說,它又有些不及這兩式了道理很簡單,打架的時候,誰讓你在那站著不動啊?
一門過于偏頗極端的劍。
它當然是很強的劍招,也能爆發出很強的威力,但那俱是來源于它本身優越的特性,而非撰劍者的設計。
實際上,裴液分明地感到,撰劍人在撰寫這門劍時,根本沒有考慮其實戰的情況,甚至他可能根本沒把它當作一門劍。
它更像是作為一種意脈的呈現與延伸,劍的外形和威力并不重要,其中包裹的路才重要。
于是裴液想到,這果然是楊顏師門的劍。
如果說楊顏的刀是“外”和“吞”,那這門劍,就代表著“內”和“吐”。
“你得學到第二篇。”少年在一旁道,“我只學會第一篇,所以不夠打開玉佩。”
裴液將書重新翻過一遍,然后有些沉默地按在了所謂“第二篇”上。
這是這本冊子的倒數第二頁。
翻過去,倒數第一頁是“第三篇”。
這兩頁上分別寫著,“一篇既成,二篇可悟”和“二篇既成,三篇在前。”
“是這樣的。”楊顏奮力地點點頭,“我的刀也是這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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