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畢竟是楊顏師門之物最后若結了案,這東西總要歸還湖山劍門吧?”裴液偏頭看向石簪雪。
女子依然是清雪般的風姿,一眼看去正是諸般俗務不理不通的氣質,但其與谷云扶共擔此事,剛剛又輔于安藏之側,其實可見心中玲瓏。
“倒不一定。”女子輕輕搖搖頭,“照例,此物若落在了明面上,就得先經過仙人臺的驗查,仙人臺若不收繳,才能再返于江湖。”
“這不是嗎?”裴液瞪眼,倒底知道自己身處何處,沒把詞吐出來。
石簪雪微微一笑“聽來確實如此,但我倒要為仙人臺說兩句公正話——仙人臺署理武林,對一切江湖奇物都會加以耳目,分辨之后,一般做‘放歸’、‘收繳’、‘銷毀’三種處理,不過三者比例,大約是百、一、一。”
“”
“仙人臺是出了臺令,大唐境內一切奇物需經他們審驗,但其實真正收繳的算是可以數得過來。一般只有兩種,一種是純然陰邪惡毒之武功法器,一種是仙人臺想要的東西。”
裴液緩緩偏頭“?”
石簪雪莞爾“但這種東西其實極少極少——我就親眼見過,兩年前一門派的祖傳之寶被仙人臺取走,那東西頗有邪性又至奇至珍,仙人臺完全有理由收繳,門主已是心喪欲死。但三天之后,仙人臺錄完冊子,卻是真的又還了回來。”
“哦。”
于是裴液明白了,仙人臺只要看見這東西,就可循規按矩去收;而天山若想要這東西,這東西就得根本不能露面。
前提是這東西確實足夠珍貴。
仙人臺若不收繳,這“古傳之物”當然還是歸于湖山劍門,但屆時師長已逝,湖山劍門又歸于誰呢?
裴液這時聰明了許多,沒再多言,雨水稍緊,前面兩位宗師轉入了側面的屋閣,裴液和石簪雪則繼續向前,在稀拉的滴答中,已出了仙人臺厚重玄嚴的大門。
這雨實在已下了有一會兒,街面濕如油光,冷樹寒翠,遠方一片濛濛的霧氣,那是寬平的捉月湖面。
裴液緩緩點著頭“那仙人臺想要的是什么?”
石簪雪輕笑“這我們如何能知道?”
裴液眼睛一轉“若我加入天山呢?”
“裴公子說笑,這和你加不加入有什么關系呢?”
“我偏要加入,還要做你們池子的真傳。”
石簪雪真是不禁莞爾“那好吧,那樣的話,天山可能會多少知道一點點。”
“哦。”裴液點點頭,不說話了。
“”石簪雪看著他,忍不住道,“那裴公子要進天山嗎?”
裴液搖搖頭“不。”
“”石簪雪笑靨微鼓。
裴液忍不住也笑。
女子清高而美,是天山八生驕子,地位修為都遠遠超過剛拿了個偏州秋魁的少年,令她含笑而氣,裴液心中其實暗暗有一種孩子氣的微妙得意。
但很快,這有些熟悉的感覺就再次勾起了心中的事情,裴液頓了一頓,沉默下來。
也就是在這時,他目光一滯,瞧見前面柳樹下,青裙的少女兩手舉著塊板子遮在頭上,正安靜地看了過來。
裴液腳步立刻一僵。
怔了一怔后,他抬手輕輕揮了兩下。
少女立刻小跑過來,立在了少年面前,她仍然舉著板子,白皙的小臂露出半截,精致的青裙有些地方已然濕塌,少了之前所見的那份光鮮。
石簪雪真氣一撐,將她也納了進來,李縹青放下板子,抬頭對女子勉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