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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盯另一枚‘果子’。”李蔚如把劍系在背上,聲音壓低道,“今日集議說歡死樓可能還是要來,所以設了這么個套。隋大人在盯裴液,安司風和無鶴檢都必須露在明面,所以這個我來盯。”
“尚懷通?”
李蔚如贊許一笑,披上斗篷“行,走了,早點睡。”
“嗯。”李縹青也不知說些什么,她感覺腦子還是有些遲滯,“您多小心。”
李蔚如頷首一笑,轉身消失在了已經昏暗起來的天色中。
李縹青安靜地在堂中立了一會兒。
雖然確實不想和老人吐露心事,但老人坐在堂中確實給了她一份溫暖和支撐,此時這身影一去,整間屋子又有些空曠,她想了一會兒,知道自己這時該準備一下明日的試劍。
于是回屋取出失翠劍,習練了兩個時辰,天已完全黑了下來。
周圍一片安靜。
將一些細小的問題標在了心里,又反復演練了幾次,確保明天不會出錯,少女立了一會兒,感覺周圍的安靜又要把心中的什么東西勾上來,她輕輕吸了一口氣,還劍歸鞘,邁步往屋中而回。
燃起燭火,少女在桌前打開《黃翡翠》,上面俱是之前習練時密密麻麻的筆跡,最老的已經是兩年之前。
李縹青一頁頁地細細翻過,雖然明天應當沒有劍理問答環節,但一個人對劍理的體悟是可以從劍上體現出來的,聽說比起野路子的實戰派,修劍院更偏心劍理明通的那一類,這方面須得多加注意。
【踏水摘鱗】
【藏云捉雀】
【掠火穿瀑】
【不動危風】
少女一一翻過書頁,合著自己當時的筆記,把每一劍的總領與析解都仔細讀過。燈影搖晃,少女面色如定,手中拿一條指上劍,不時輕輕比劃。
翻開了下一頁。
【斷葉回瀾】
忽然少女眉頭一蹙,瞧見一句“第三篇之分界,在于此劍,此前則凡,此后則靈。”
這句子她看過很多次了,意思也很好理解——從斷葉回瀾開始,這門劍確實復雜了一個檔次,威力也明顯拔高了一個層次,說它是“靈”之始,并無不可。
但在前幾天學會【洗樹銅影】之后,她此時再看這句話,卻忽然有了新的理解。
這說的是不是不是劍招呢?
從這一招開始,作為觀摩意象的黃翡翠,不再只是踏樹掠水、覓食歇息的凡鳥,它好像開始具有了更加自主的意識,也具備了更強的能力。
這個發現令少女陡然綻開了雙眸,她立刻提起旁邊的筆,在上面飛快地記了下來,然后重重地勾了個圓圈。
畫到一半,怔住了。
就在這一頁,就有兩個同樣的、墨跡已干的圓圈。
前面幾頁還有更多。
都是前些日子少女捧卷讀經時萌生的啟發或不解,勾一個圓圈是等著下次和裴液聊。
少女怔了一會兒,其實酸澀已經從心底泛了上來,但她還是給了自己一個笑,輕輕畫完了這個圓,照例喃喃“等見面問問裴液吧。”
但當“見面”這個詞掠過腦海時,它所牽連來的龐大的一片就驟然籠罩了少女的心緒,她再次定定不語了。
見面該怎么見面呢?
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像以前一樣,直接捧著這本書去問他嗎?
當然不行,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想要回到正常的關系,就得把它解決掉才行。
見面的話,就得先談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