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液把他翻過來,扯了堂中旗帶捆住手腳,拎著他翻上樓頂,一躍到了大街旗桿上。
“瞧來當年衣南岱吊你的三天令你記憶很深,”裴液將他系在上面,平聲道,“那便再吊三天好了,若被我得知你提前下來”
他朝寇鯉躍輕輕一湊,低聲道“就要你的命。”
裴液返回樓中,將仍在昏迷的老人負上脊背,一躍離開了這里。
許久,周圍被驚醒的民眾才驚惶地從門窗縫中探出了頭。
戲院之中,氣氛壓抑依然,憂心沉郁凝在每個人的臉上。
少年走得太快,快得他們來不及告訴他龍門樓有多少人,也來不及告訴他寇鯉躍有多可怖。
那些傳言早在七九城每個人心里扎根——一拳碎開千斤的石頭,一刀劈塌一座房屋這都是七九城人們親眼所見。
而那兩位龍頭的“默虎”和“血梅花”綽號又是怎么得來,其后也是令人屏息提心的故事。
因此這時人們不止為孫青衣擔心,也為那熱心正直的少年揪住了心,終于有人打破了這坐以待斃的寧靜,急急商量了一刻鐘后,最終紀云拿定了主意——大家湊出銀子來,拿去請相州城里大幫會的高手去援助少年,若萬一真能請來、若寇鯉躍今日不在龍門樓或真可將老人救出。
然后,大家便連夜離開相州城。
于是大家七手八腳湊起銀子,拿布裹得緊緊交給兩位傷勢最輕的師兄,又給他們配了防身的匕首。兩人在一片憂心叮囑中紅著眼點頭,轉身推門而出。
但門被先一步從外面推開了。
諸人看著露出面容的少年怔住。
少年面色清朗健康,衣衫干凈整潔,除了發絲微亂外,幾乎沒有動作的痕跡。
下一刻大家反應過來——他見了龍門樓,知難而退了。
倒也松了口氣,正想開口安慰,卻見少年整個走了進來,背上背著一位昏容安靜的老人。
在一片怔然中,他輕輕將背上的老人卸在了長桌上。
“孫青衣昏過去了,我瞧了瞧沒怎么受傷,歇一晚就好。”裴液撫了撫手,“我把寇鯉躍卸了胳膊、吊在中央旗桿上了——明天大家可以去扔石頭。”
——
碧霄閣。
“今晚后夜,齊云東家會去七九城。”李縹青喃喃一句,明眸隔著朦朧的橘窗望向東南。
“裴液說最好等他先做確認。”
“但等他確認了,說不定人家已經打算回來了。”少女想著,“我們可能要翻找很久查閱很久,我想哪怕冒些風險,還是應當早些過去。”
她偏頭看向黑貓。
黑貓朝她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想。”
李縹青一笑,瞧了瞧深邃安靜的夜色,挖去了燈中大部分的燈油,令其在半個時辰后自然熄滅。
而后她披上青色外衣罩住腰間短劍,黑貓躍上肩頭,少女推門而出。
燭火星點在院中,沒被照亮的地方也鋪了一層月色,與黃昏不同,在這樣寂靜的夜里,每一點細微的響動都會被放大,李縹青先瞧向東南那棟小院,果然暗暗寂寂,燭火已滅。
后面這幾座院子依然沒什么燭火,這次夜色深重,她卻沒再唐突翻墻,而是先放小貓上了院墻,請它點出了守衛的位置。
果然和白天變了一套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