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材料,都用在什么地方?”
“一般而言,器丹陣諸道常用。”
李縹青依然有些沉默:“燒丹煉器.當要耗費時日。”
黑貓點點頭:“是的,陣。”
派中只有一位武玄宗師的少女對這些靈事也實在有些陌生:“這材質摸著很輕,八十斤的水央玉珂.想必是很大一個陣了,能布在哪里——”
她很快想起了剛剛的問答——“后院不要去。”
“我往后面去一趟,”黑貓道,“你留在住處,在我回來前不要四處走動。”
李縹青張了下眼睛:“你一個.貓安全嗎?我與伱一起吧。”
黑貓沉默了一下:“.謝謝,但我要盡量在見到裴液之前,保證你的安全。”
“.”少女的心情仿佛一下被削去了一層。
她安靜了一下:“那我剛好去衣丹君的舊居看看,那老仆若來阻我,你那邊就輕松些,反之,我這邊也能找到些東西。”
“.”
黑貓一言不發地看著她,少女同樣不閃不避地回看,兩雙顏色不一,但同樣清透的眸子映著彼此的倒影。
“好,那你一刻鐘后再動,我盡量把他留在我那邊。”黑貓道,轉身一躍出了院墻。
李縹青抿了下唇,露出個輕淡的笑,但很快收斂起來。這時她才想起什么,坐在院中扒拉了兩口飯菜,而后從容漱口洗手之后,提著小屜子出了門。
秋日,大槐,空曠寂靜的大宅。
少女將小屜放在門口,按劍再次往東院而去。
銹鎖老木一如既往,在安靜的空氣中,仿佛一道通往過去的門戶。
少女輕輕伸手按在了鎖上,而后偏頭看向了后院。
不知黑貓那里做了什么,但確實沒再有阻攔的聲音從背后響起了。
李縹青一躍而入。
院中朽舊內外如一,這間小院仿佛真的被永遠遺忘在了這里,不見絲毫進出的人跡。院中陳設早已不見舊主人的習慣,少女走到檐下,開裂褪色的柱子中是凝固的黃土。
門上再次掛著一枚老鎖。
李縹青來到窗前一推,也已從里面閂上,她輕輕按手一震,斷開了里面早已脆裂的細木。沒有人養的屋子,總是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衰老。
少女輕巧躍入,環顧四周。
出乎意料,里面并非是一片雜亂的樣子,而是和衣端止房間一般的整齊空蕩——在主人離去之后,這間房子還是被仔細地收斂過。
與衣端止那間不同的是,這里是內外如一的空蕩,不止面上再無雜物,連柜內屜中都一物不見,空蕩不像被遺棄,而像是剛剛修成。
真的什么都沒有。
臥室中桌柜一眼便能看徹底,床只剩一個木架子,其他房間更是連家具都罕見。
少女沒想到這層層掛鎖的舊居竟然只是一間空房,莫說衣丹君,僅憑這間房子現在的樣子,甚至猜不出它的舊主人是男是女。
李縹青有些失望地搬開最后一張桌子,看向被擋住的地面。
這已是最南一間屋子,再那邊就是衣南岱的院落,少女辨不出它曾經的用途——或許是書房吧,總之如今只剩這么一張桌子。
空無一物。
地面平整,少女甚至仿著話本里去踩了踩,得到的只有沉實的悶響。
一時有些想笑,雖然經事眾多,但從一個得盡的小師妹成為如今的玉翡少掌,其實也不過才半年時間,天真還是總從奇怪的縫隙里溢出來——明明自己就是那些話本故事的來源,偏偏還是會像小時候一樣,學著去做一個“江湖人”。
但就在她想搬回桌子的時候,目光一掃之間卻忽然落在墻上,黏住了。
被桌子擋住的墻面有一種更新鮮的色彩,因此那細小的差異也就沒被三十年的塵土遮覆,只見在一派枯黃的墻皮中間,有那么雖黃不枯、雖干不裂的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