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剩下的那一半剛夠不到‘流’的門檻。”男人又頓了一下,“但我在那邊的時候,和那位掌門聊過一次。他說失卻的半邊其實也帶走了這半邊的大部分神韻,那半邊劍雖然找不回來了,但窮究劍理,一些神韻卻可以找回來,那就是他努力的方向。”
“.”
“前些天我去看,他已有兩位天賦很好的弟子。”
“仍是未落定之事。”
“但這本也是最后一道保險了,順利的話,西隴和崆峒就可以完成,即便西隴失利、崆峒失時.真到了要用它的時候,其他二十三條‘流’也一定已經湊齊。”
“這枚珠子能讓我們走出去。”男人最后道,“許多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十息的安靜。
“但它要殺人。”屋中之人輕聲道,“每殺一個人,就多留下一條線,你可以讓那些尋仇的人們抓不到這條線,但它并不會消失。在往后多少年的某一天,這些線也許就會勒回來。”
“取舍而已。”
三息的安靜。
“.好,我應允。”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極輕。
“但崆峒不要再出現它的痕跡。”屋中人繼續道,“山中耳目眾多,第一次看似天衣無縫的出手,就被張梅卿察覺,這還是多數人都未提起警惕的情況——一旦被公之于眾,你我皆萬劫不復。”
男人輕笑了一聲,因低而微啞:“名門大派,確實俊才星馳。”
“好了,現在證明它真的有效吧。”
裴液把手按在了這里。
在從湖山劍門取走【西庭心】的三年后,裴液再一次見到了他的痕跡。
他如今的行為已是歡死樓的意志,他們在崆峒謀求什么?這一切又和【大梁】有什么關系?
裴液繼續下看,眸光忽凝,在下一段內容面前屏住了呼吸。
這段內容顯得十分怪異,男子在落筆時的情緒幾乎透了出來。
“請先試劍。”男人道。
這道語聲一邊響起,一邊遠離。
沒有腳步聲,當然他要掩蓋自己的腳步輕而易舉,但我認為是劍被遞了出去。
劍聲響起,劍刃清鳴破風之聲,這聲音崆峒門人每天都司空見慣地熟悉,但我要描述這一段舞劍。
我沒有聽聲音分辨劍術由來的能力,但我分辨出了這個頻率和破空的力道這是仙橋峰的劍,在以往和季楓交流時,我常常看他習練。
而令我幾乎不能呼吸的,是其中那一抹隱隱約約、卻絕對真實地存在的熟悉感。
于崆峒弟子中,這應是優秀的水平。每一道劍聲都鏗鏘有力、輕重合度,招式之間的流轉也有足夠的空間。
但如果以更高的目光去審視,里面的諸多瑕疵就開始令人難受——不夠淋漓的爆發、猶豫的出劍、過于柔軟的殺意.
這正是,小楓習練《白虹篇》時的問題。
劍聲停下。
屋中人的聲音從一如既往的位置傳來:“他還沒有學會。”
男人道:“是的。”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