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頭好奇地看了裴液一眼:“兄臺也是今年入院的劍生嗎?”
裴液微怔抬頭:“啊,是,幸會幸會。”
“我還以為已認全今年的同修了。”這人一笑,“在下金烏弟子王守巳,敢問閣下尊稱?”
“我叫裴液,少隴來的。”裴液抱拳一禮,他路上臨時補了三十三劍門的名稱,記得金烏派是東南劍門,主修極陽之劍,在金冊上是與崆峒一列,派中應當沒有天樓。
王守巳卻茫然了一下,抬眸似乎搜刮著什么,猶豫道:“閣下是崆峒高徒嗎?”
“沒,我是個散人。”裴液一笑,“不是門派師承。”
“.哦。”王守巳卻微微蹙著眉,歉意一笑,“見諒,我確實沒聽說閣下的名字.那閣下走的是大唐的名額了?”
裴液一怔,這倒難住他了,他本來不是計劃內的劍生,亦不知自己算什么名額,此時是唐突過來,也沒先跟劍院打個招呼只好摸摸頭,含糊道:“應當.是吧。”
王守巳有些疑惑地看了他兩眼,但也知禮地沒再追問,倒是裴液抬起頭來,好奇道:“你認得今年入院的所有新劍生嗎?”
“一共二十四二十五個人,誰是哪派弟子稍作分辨便可知曉。”王守巳笑,“另六位大唐名額記一記也就是了。”
道啟會每年不止招收二十五人,但來神京修劍院的確實只有這些,全是真正天才中的天才。而對這些人來說,從小隨師父交游、長大后四處論劍,彼此的名字其實算不上陌生,很多人都互相見過面。
尤其是三十三劍門結成之后,這種流通就更加密切了。
自然裴液這樣山里出來的外人,是誰也不認識的。
“你瞧,那就是華山問箏。”王守巳示意正走上案前之人。
裴液望去,那是位清秀微笑的女子,臉面很白,她把劍罕見地系在后腰上,之前一直倚在一匹棗紅大馬旁邊。
他顯然沒聽過這個名字,但王守巳卻以為不需要解釋,他望著那邊案后的兩道身影,好奇喃喃道:“卻不知那接引的是哪兩位道啟……”
這時身后卻傳來一道語聲:“敢問這里是道啟會入院之處嗎?”
裴液一回頭,見一位瀟灑大方的女子攜著一位好奇張望的少女——這少女顯然比他小上一些了。
“正是。”裴液點點頭,這兩人都是一般衣裝,提一般式樣的劍,女子本是溫婉清秀的長相,但眉眼飛揚,便顯得明朗英氣。
少女則還有些未長開的樣子,她梳著丸頭,五官小巧精致,卻偏偏有兩條頗短的眉毛,于是透出些呆笨的可愛來。她身上一件行李也沒有,只把一柄短劍抱在手里。
女子松口氣:“多謝,那便是找對地方了。神京城也忒大,我們早知在興道坊,卻還是轉了好幾圈。”
裴液笑:“你們一定是從朱雀通衢轉過來,有這林子在,從那邊剛好被遮住,若從東一街走,就好看見了。”
女子恍然點頭,笑道:“在下峨眉寧樹紅,這位是我師妹祝詩詩,不知閣下是哪處劍地高足?”
裴液只好又道:“我沒有門派,誰也不認得,正聽這位王兄介紹呢。”
“奧。”寧樹紅拉著師妹又與王守巳見了禮,雙方顯然也是只聞其名,不曾見過,互相露出些驚喜的神色。
裴液不知道這位氣質清新的書生從十二歲開始,就在東南三十派論劍中蟬聯了九年同級魁首,被內外皆視為金烏中興之望;也不知道這位女子去年孤身單劍,殺破了十山中二十三座匪寨,一夜之間殺人二百七十一,血透衣衫,人說‘翠山絕頂一樹紅’。
此時他也就不懂他們之間的“久仰”,只見寧樹紅同樣展眸望去,眸子緩緩掃過諸人,輕嘆道:“果然盡是天下英杰.”
王守巳含笑不語地指示了一個方位,寧樹紅目光投過去,忽地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