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液同樣看去,那里樹蔭之下立著一人,正是他剛剛注意到的那位身負六劍的少年。一身沉色,十七八的樣子,氣質極銳而冷,此時稍微注意地看去,一種奇異的感覺就升起來——不是他負著劍,而是六柄劍簇擁著他。
“那是.”
王守巳點點頭,輕聲道:“【劍妖】楊真冰。”
“.他竟然剛剛進修劍院?”
王守巳笑:“于這種人而言,什么時候進全憑自己意愿罷了,有人喜歡早些,有人騰不開身便晚些——你瞧他旁邊,那位竟然也才來的呢。”
寧樹紅目光一挪,這次真的定住了,喃喃道:“.左丘龍華。”
那是位極高挑的女子,面容清正,席地盤坐翻著一本舊書,灰衣古劍,氣質很沉斂無論束發還是面容、衣靴都好像比周圍人簡單上一層,正是西國高寒中帶下來的特質。
她有一雙極沉默的眸子,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和所有人都隔絕開來。
天山七玉之【飛瓊】,【不辭劍】左丘龍華。
裴液記得明姑娘提過這位問劍時所遇的女子,用以隱晦地批評他修劍時靈盛心雜,未能扎根。
這都是只有耳聞未曾目見的名字了,裴液此時也體會到了和身旁兩人一樣的“久仰”之感,未想到有一天要與這些人同窗修劍。
隊伍在一點點向前走了,劍者們一位位經過案前,遠遠可見楊真冰與左丘龍華在交付時明顯多了幾句問答,后面那位酒葫老者也開口問了幾句。
等幾人差不多來到門前時,在排的已沒有幾個人了,此時立在案前的是位年紀不大,卻面色古銅的男子,是常見風雨的樣子。
其人是裴液最熟悉的江湖人打扮,顯然是從遠方風塵仆仆而來,幫袖系腿,衣靴都洗得有些發白,只把一柄劍抱在懷里。
“那是蜀山的楚水霆師兄。”寧樹紅道,同處西南,她一眼先認了出來,笑道,“楚師兄劍詣極深,坐而談劍我尚能來往,若是斗劍,我便十招也接不了。”
楚水霆似乎聽見,回頭對他們笑了下,露出口白牙。
他前面道服中年已低頭讀道:“楚水霆,蜀山落日殿真傳,師承解可記,年二十一,劍道靈境,脈樹八生,《蠶魚經》通習。蜀山薦:‘水霆弈劍蜀山百年之資,雖劍理稍拙,然心敏意靈,愿受道啟,求劍之至真’——齊子筠給你寫的?”
“回劍啟,是掌門師伯。”
“許久不見他的親筆了,對你寄意頗重啊。”
“弟子慚愧。”
“籍貫文書。”
楚水霆取了另一份冊子出來。
“俠牒。”
楚水霆解下一枚銀牌。
“入院試合格簽文。”
“.”
裴液就是在這個時候開始有些僵住了,他有些猶豫地看了身前身后的兩人一眼,張了下嘴什么也沒說出來。
但很快楚水霆進去,另一位衣著華美的貴女走上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