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全凍了,便是‘二天論’為虛,我已說過了。”朱問依然平聲道。
“……”
“事便如此,也無他事。你若覺得冷,便自己沏杯熱茶,可以離去了。”
“……”
裴液怔怔看著這位哲子走上小徑,認真仔細地掃著,末了又取一長耙,勾去了塘面上的幾片落葉。
冬日的寒冷似乎真的侵入了筋骨,裴液抖顫了下,轉身到桌上拈了幾片茶葉置入碗中,倒水沖泡了半碗。
端起飲了一口,少年的眉毛就蹙了起來,是極苦極澀的劣茶……不過倒確實暖了些身子。
……
……
裴液回到故相舊宅的時候,明月是真正高掛天上了,冬夜的街道比夏夜人少了很多,來到門前時裴液回頭看了看,小園里空無一人,變把戲的也不見了。
然而手上一推卻沒推動,臉險些直接撞上去。
裴液愣愣地低頭看了眼大門。
鎖了。
他沉默立了兩息,一躍翻過了墻頭。
來過一次裴液就能記得路,但這次那書樓里一片漆黑,亮著燭火的倒是旁邊側院。
裴液有些小心猶豫地來到院前,燈燭亮著應當是還沒休息,但也不一定就方便打擾——主要他還是有點兒虧心爽約三天一事,這時在思考要不隨便找個院子睡了便是,明天見面一打招呼就當什么也沒發生過。
然而小院中只有安靜,他凝神聽了聽也不知女子在做什么,猶豫一下,還是先以真氣挑開門栓,抬手輕輕將院門推開了一個縫隙,探頭往里看了看。
迎接他的是許綽安靜的目光。
“……”
“……”
女子披氅坐在院中,腿邊生著火爐,膝上放著書,抬眸看著少年縫隙里夾著的半張臉。
“天理院不知是什么地方。”她淡聲道,“裴少俠待了一天,竟給教成了半夜摸人院子的小賊。”
“……我是怕打擾館主。”裴液笑了兩下,推開門站了進來,搓了搓手,“天真冷哈哈,怎么,這大冷天的還坐在院子里。”
“上次和你說過,我喜歡涼風,剛好小貓在。”許綽低下眸,“我睡得很晚,過來吧。”
裴液走過來,院中確實真有他一張小椅,他拉到許綽桌邊,上面擺著幾本新舊不一的書。
“天理院怎么樣?”
“還行吧。”裴液其實惱朱問提及越爺爺時的態度,那些事事盡禮的端正也頗受他山野間性子的抵觸,“反正就是讀些書,‘二天論’的事我問了,他說還要二十天或者一個月,要等池塘結冰。”
他好奇看著許綽。
許綽卻無什么驚訝的表情,點點頭:“是的,我們要天理院提出二天論,并非找個代言便能做為喉舌,而是需他們真的認同,這桿旗子才能立起來。我們選朱哲子,不是因為他關系親近,而是他正是最合適的一個。”
裴液沒太懂,女子看著他,淡聲道:“天理院四位哲子,遵同一共識,持兩種觀點,卻有四種立場,你知道是怎樣嗎?”
(本章完)</p>